同门师兄甜蜜小番外 14

南疆旧梦，执念难平

子夜的更声敲碎了南疆的寂静，客栈的窗棂透进一缕惨淡的月光，照亮了唐门眼底的焦灼。他猛地从榻上坐起，额角覆着一层薄汗，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要挣脱皮肉的束缚。

这是他来到南疆的第三个月，也是失眠的第三个月。

神经早已绷成了拉满的弓弦，稍一触碰便会断裂。他早已记不清安稳入睡是什么滋味，往往刚阖眼片刻，便会被莫名的恐慌惊醒，此后便再无睡意，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一点点吞噬天光。

唐门抬手按了按突突作痛的太阳穴，指尖冰凉。他清楚这是多年行走江湖落下的恶习，可如今这恶习已然变本加厉，像附骨之疽般消耗着他的生命。更让他惶恐的是，记忆力也在日渐衰退，许多过往的琐事变得模糊不清，唯独关于南疆的那点零碎记忆，如同跗骨之蛆，时时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确信自己不久前来过这里，甚至在苗疆的密林深处短暂居住过。可具体是何时、为何而来、又经历了什么，记忆却像是被浓雾笼罩，模糊得不成样子。他只记得那片密林的潮湿气息，记得夜晚虫鸣的聒噪，记得一种清透又缠绵的香气，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总在记忆的边缘若隐若现。

最让他煎熬的，是那种强烈的失重感——他笃定自己在南疆落下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重逾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日夜不得安宁。

每当试图回想，胸腔里便像灌满了咸涩的海水，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生疼，喉咙更是干渴难耐，像是要被灼烧一般。那种窒息般的焦灼感，让他几近崩溃。他不知道那失落之物是具体的物件，还是一段难以割舍的情感，或是一个不愿面对的真相。但他清楚，若不找到它，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安宁。

为了终结这份痛苦，他抛下了唐家堡的所有事务，义无反顾地重返南疆。他像个迷失的游子，在苗疆的密林与城镇间漂泊寻觅，踏遍了记忆中可能去过的每一个角落，却一无所获。那失落之物，像是彻底融入了南疆的雾霭与密林，无处可寻。

日复一日的寻觅无果，让内心的焦灼愈发炽烈，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理智。最终，他竟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南疆城镇里的花柳街巷。

这里灯红酒绿，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脂粉香气浓郁得几乎要将人淹没。他选了一间临街的阁楼住下，试图用这里的喧嚣与感官刺激，来冲散身体里的火，暂时平息内心的煎熬。

可每当夜深人静，周围的喧嚣褪去，那份焦灼便会卷土重来，且愈发猛烈。他靠在窗边，看着楼下往来的红男绿女，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嬉笑怒骂，只觉得愈发孤独。那些虚假的热闹，根本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空洞，反而让那份对失落之物的执念，变得更加清晰。

他想起记忆中那抹清透的香气，与这里浓郁的脂粉气截然不同，那香气里带着苗疆特有的清冽，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体香，缠绵悱恻，让他魂牵梦绕。他想起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总背着光，看不清容貌，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清冷又纯粹的气质，与这花柳街巷的浮华格格不入。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唐门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猛地站起身，推开窗户，南疆的夜风带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远处密林的草木气息。那一刻，记忆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一段模糊的片段闪过脑海——月光下，雪白的脊背，肩胛处靛色的花卉图腾，颈侧淡淡的红痕，还有那萦绕在鼻尖的、清透缠绵的香气……

画面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幻觉。可胸腔里的海水似乎退去了几分，干渴的喉咙也泛起一丝清甜。他眼神一亮，心中的焦灼被强烈的渴望取代。

他知道，自己要找的，并非什么物件，而是一个人。一个让他魂牵梦绕、刻进骨髓的人。

之前的寻觅之所以无果，是因为他始终在寻找具象的东西，却忽略了心底最深处的悸动。那些模糊的记忆，那些缠绵的香气，那些窒息的焦灼，都是这个人留下的痕迹。

唐门深吸一口气，眼底的迷茫与痛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阁楼，将身后的灯红酒绿与浮华喧嚣彻底抛在脑后。

他不知道这个人如今在哪里，也不知道找到之后，是该斩断这份让他痛苦的执念，还是彻底拥有这份迟来的深情。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他。

南疆的雾霭再次升起，笼罩着前行的道路。唐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脚步坚定，朝着苗疆密林的方向走去。这一次，他不再是迷失的游子，而是心怀执念的寻路人。他相信，只要循着心底的那缕香气，循着记忆中的那抹身影，终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终结这份跨越时光的焦灼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