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师兄甜蜜小番外 12
剑影毒心，悔断肝肠
蜀地的竹林，是唐门与五毒年少时最常流连的地方。
唐门自小就喜欢五毒。喜欢他指尖缠绕的灵蛇，喜欢他培育毒草时专注的眉眼，喜欢他偶尔流露出的、与苗疆巫者身份不符的纯粹。唐门性子偏执又倔强，认定的人和事，便绝不会放手。他以为这份喜欢能绵长到地老天荒，却没料到，一场眼见非真的假象，彻底打碎了所有期许。
那年，唐门撞见五毒与一名陌生男子相谈甚欢，男子递来一个锦盒，五毒收下后，两人并肩走进了密林。彼时江湖上正盛传五仙教与邪派勾结，唐门心头本就存着疑虑，这一幕更是让他如遭雷击。他没去问，没去证实，只凭着那一眼的“真相”，便认定了五毒背叛了彼此的情谊，也玷污了他心中那份纯粹的喜欢。
当晚，唐门便收拾了行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蜀地，回了唐家堡。他没留下只言片语，只将那份未说出口的喜欢，连同满心的失望与愤怒，一并埋进了心底。
而五毒，在唐门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对那个偏执倔强的唐门动了心。他收下锦盒，不过是受师命转交邪派卧底的信物，那男子是教中安排的接头人，并非什么奸佞之辈。等他反应过来想解释时，唐门早已没了踪影。
五毒性子内敛，却也带着苗疆人的执着。他收拾好行囊，踏出了从未远离的苗疆，开始四处寻找唐门的踪迹。可江湖之大，唐家堡更是门禁森严，他一个五仙教弟子，想要靠近谈何容易。
辗转数月，五毒终于在洛阳城外的一处商会，打探到了唐门的消息。可还没等他上前相认，便被卷入了一场“门当户对”的闹剧。
那日，洛阳城主为女儿选婿，设下论剑台，邀请了江湖上不少青年才俊，唐门亦是其中之一。城主看重唐门的家世与武功，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而五毒的出现，却打乱了这场盛会。
“一个五仙教的妖邪，也配出现在这里？”城主府的管家见五毒身着苗疆服饰，周身缠绕着灵蛇，当即厉声呵斥，“今日是城主千金选婿的论剑大会，岂容你这等异类玷污！”
周围的宾客也纷纷附和，看向五毒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忌惮。“五仙教的人，大多心狠手辣，擅长用毒，可别让他坏了好事！”“唐门公子何等身份，怎会与这等人为伍？”
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五毒心上。他抬头望去，只见唐门站在论剑台上，身着劲装，身姿挺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惊讶，没有欣喜，只有一片冰冷的疏离，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既然是论剑大会，不如就让这五仙教的弟子上台切磋一番，看看是唐门的暗器厉害，还是五仙教的毒术阴狠。”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刻引来众人附和。
五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不是怕切磋，而是怕在唐门面前，被人这般羞辱。他看着唐门，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希望他能说句话，哪怕只是一句否认，一句辩解。
可唐门终究是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台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这场针对五毒的羞辱，与他毫无关系。
五毒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身份地位的差距，旁人的鄙夷，还有唐门的冷漠，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包裹，让他窒息。他没有上台，只是深深地看了唐门一眼，那眼神里，有不甘，有委屈，还有彻底的绝望。随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洛阳城。
他一路漫无目的地走，心中的伤痛与日俱增。直到某日，在一处破庙里，他偶遇了唐门。本以为还有一丝转机，却听到了唐门最绝情的话。
“五毒，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五仙教与唐门，正邪殊途，身份悬殊，从今往后，各走各路，不必再相见了。”唐门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
五毒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凄凉而绝望。“好，各走各路，不必相见。”
那日后，江湖上便传出了五毒的死讯——据说他在破庙中遭遇仇家追杀，力战而亡，尸骨无存。
而唐门，其实是可以救他的。那日他离开破庙后，便后悔了，悄悄折了回来。远远看到五毒被仇家围攻，他本想上前，可脑海中却闪过当年看到五毒与陌生男子密谈的画面，闪过那些关于五仙教的流言蜚语，一丝莫名的执拗与赌气，让他停下了脚步。他告诉自己，这是五毒自找的，是他背叛在先。于是，他选择了冷眼旁观，看着五毒倒在血泊中。
直到半年后，唐门在一次任务中，意外擒获了当年围攻五毒的仇家首领。严刑逼供下，他才得知了真相——当年五毒与陌生男子的“密谈”，是五仙教铲除邪派卧底的计划；而那场“门当户对”的论剑羞辱，是城主府为了逼迫唐门联姻，故意设计的圈套；甚至五毒的“死”，也不过是他心灰意冷下的假死脱身，他只是想彻底逃离这个让他伤心的江湖。
“他……他还活着？”唐门的声音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活着又如何？”仇家首领冷笑，“他被你伤透了心，假死之后便远走他乡，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当年明明可以救他，却眼睁睁看着他落入险境，唐门，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了！”
真相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唐门心中所有的执念与误解。他想起五毒在论剑台上那恳求的眼神，想起他假死前那凄凉的笑容，想起自己那些绝情的话语，想起自己冷眼旁观时的冷漠……无尽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疯了一般地四处寻找五毒的踪迹，走遍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蜀地的竹林，洛阳的商会，破庙的残垣……可哪里都没有五毒的身影。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中。
唐门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偏执的性子愈发严重。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竹林里，看着指尖的暗器，想起年少时与五毒相处的点滴，想起那些被他亲手毁掉的时光。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毒藤缠绕，日夜不休地疼着，提醒着他的过错与悔恨。
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年所谓的“眼见为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所谓的“正邪殊途”，不过是不敢面对真心的借口。他亲手推开了那个自己从小喜欢的人，又用冷漠与绝情，将他逼上了绝路。
剑影交错，毒心暗涌，终究是悔断肝肠。江湖路远，唐门知道，他这一辈子，都将在无尽的追悔中度过，寻找那个被他弄丢的、再也找不回来的五毒。而那份迟来的、刻骨铭心的爱意，也只能随着岁月流逝，化为心底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