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师兄甜蜜小番外 5
机关“工伤”记
五毒踏进唐门力堂时,鼻间先撞上一股淡淡的机油味,混杂着木屑与金属的冷香。堂内弟子们各司其职,或打磨暗器,或组装机关,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倒真像是一派繁忙景象。
可他转了两圈,也没见着唐门的身影。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弟子询问,对方支支吾吾半天,才含糊道:“唐师兄……在里头搓机关呢,说是赶个要紧的活计,不让人打扰。”
五毒心里犯嘀咕。他虽不懂机关术,却也知道唐门的手段,搓个机关罢了,怎会从晌午忙到入夜,连顿饭都不出来吃?正欲再问,就见两个唐门弟子满头大汗地从后堂出来,两人合力抬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的,正是他找了一下午的唐门。
“这是……”五毒心头一紧,快步上前。
只见唐门双目紧闭,脸色发白,裤腿被血浸透,小腿处的伤口皮肉外翻,看着着实唬人。那两个弟子放下木板,喘着粗气,脸上却不见慌张,反倒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凝重。
“五毒先生,”年长些的女弟子先开了口,语气一本正经,“唐师兄这是在力堂搓机关时出的工伤,不小心被机关零件划到了腿,伤得不轻,我们正打算送他回房呢。”
旁边的男弟子连忙附和:“是啊是啊,这机关零件锋利得很,一不小心就酿成惨剧。幸好我们发现得早,不然可就麻烦了。”
五毒盯着那伤口看了两眼,眉头越皱越紧。搓机关能把小腿划得皮开肉绽?还得两个人抬着走?这说辞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可看着唐门“昏迷不醒”的模样,他也顾不上细究,连忙招呼两人把人抬回房间。
将唐门小心翼翼地挪到榻上,五毒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脉象平稳,哪有半分重伤昏迷的样子?再看那伤口,看着吓人,实则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他转头看向那两个还在装模作样的唐门弟子,眼底已带了怒意。
那女弟子像是没察觉,还从怀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铜钱,放在桌上,一脸沉痛地说:“这是师门给的抚恤金,唐师兄安心养伤,后续的汤药费我们也会按时送来。”
男弟子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心里却在滴血——那包钱是他攒了三个月,打算买新暗器的私房钱,被师姐硬借过来充数,还不知道下个月能不能还回来。
五毒看着两人睁眼说瞎话的模样,忍无可忍,冷冷吐出两个字:“滚蛋。”
那两个弟子本就心虚,被他这冷冽的语气一吓,不敢再多说一句,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只是脚步匆匆,并未真的走远。
五毒走到窗边,果然听见房顶上传来小声嘀咕。
“师姐,你说五毒先生会不会看出来了?”男弟子的声音带着点委屈,“还有,为什么要用我的钱当抚恤金啊?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攒的!”
女弟子压低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用就用了,下个月肯定还你。再说了,为了师弟的终身幸福,这点钱算什么?”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八卦,“不过说真的,师弟的堂客可真够辣的,刚才那眼神,差点没把我冻着。”
五毒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抬手推开窗户,对着房顶沉声道:“滚远些,再叨叨,就把你们丢进毒池喂蛊。”
房顶上的两人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噤声,匆匆翻下房顶,一溜烟跑没了影。
赶走了两个碍眼的,五毒转身回到榻边,看着依旧“昏迷”的唐门,又气又好笑。他伸手戳了戳唐门的脸颊,对方睫毛颤了颤,却硬是没睁眼。
五毒修的是毒经,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是毒草与蛊虫,虽也懂些药理,可正经行医却没什么经验。但处理这种皮外伤,倒也难不倒他。他从随身的药囊里翻出伤药、纱布,又去打了盆温水,开始给唐门处理伤口。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甚至有些生疏。先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温水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力道没掌握好,不小心碰到了破损的皮肉。榻上的唐门身子猛地一僵,喉间溢出一丝极轻的抽气声,却依旧强撑着没醒。
五毒挑眉,故意加重了些力道。这下,唐门再也忍不住,闷哼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其实唐门一开始是装晕的。他下午跟着师兄弟们去后山试新做的机关弩,不小心脚下打滑,摔了一跤,小腿被碎石划开了一道口子。本不算什么大事,可一想到五毒总嫌弃他毛手毛脚,便想趁机装装可怜,让五毒多关心关心自己。师姐妹们也乐得看热闹,还帮着他扯谎,甚至凑了“抚恤金”,没想到倒被五毒一眼看穿。
一开始他还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这谎圆得天衣无缝,可等五毒开始清创包扎,那生疏的手法带来的剧痛,让他再也装不下去。尤其是酒精擦拭伤口时,那钻心的疼直冲天灵盖,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真的疼晕了过去。
意识昏沉间,他感觉有人捏住自己的颌关节,一股苦腥的汤药顺着喉咙灌了进来,味道冲得他差点呛咳。他想挣扎,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那碗汤药尽数入腹。
这药……也太苦了吧。唐门迷迷糊糊地想。
等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不大的空间。小腿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好,疼痛感减轻了不少,只是那股汤药的苦腥味还残留在舌尖,挥之不去。
他侧头看去,五毒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翻看,神情专注。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略带凌厉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醒了?”五毒似乎察觉到他的动静,抬眼看过来,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唐门有些心虚,嘿嘿笑了两声,不敢看他的眼睛:“醒了醒了,阿疏,你医术真好,伤口一点都不疼了。”
五毒合上书,起身走到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搓机关能搓到后山摔一跤?还需要两个人抬回来?”
唐门脸色一僵,知道自己的谎话早就被拆穿了,只能挠了挠头,老实交代:“我就是……就是想让你多关心关心我嘛。”他说着,拉了拉五毒的衣袖,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谁让你平时总忙着捣鼓你的毒草蛊虫,都不怎么理我。”
五毒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大半。他伸手摸了摸唐门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说道:“下次再敢装晕骗我,就给你灌三倍剂量的汤药。”
那碗汤药的苦味还在舌尖萦绕,唐门一听这话,连忙摆手:“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五毒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转身端过桌上温着的粥,舀了一勺吹凉,递到唐门嘴边:“刚灌了药,喝点粥压一压。”
唐门乖乖张嘴,温热的粥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苦味。他看着五毒认真喂食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想,刚才那点疼算什么,这碗苦药也值了。
这般想着,他忽然冒出一句:“阿疏,你说这算不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五毒喂粥的动作一顿,抬眼瞪了他一下:“再胡说,就把你扔出去。”
唐门笑得眉眼弯弯,也不反驳,只是乖乖张嘴,任由五毒一勺一勺地喂着。油灯的光晕里,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温馨而宁静。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榻边,像是为这满屋的暖意,又添了一抹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