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师兄甜蜜小番外 3

江湖路远，携蛇同游

舟行江上，风卷着鄂州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鲜灵的草木气息。五毒倚在船舷边，指尖捏着个竹编的小蚂蚱，正逗弄着脚边盘着的两条蛇。青碧色的小蛇吐着信子，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另一条通体银白的蛇则缠在他手腕上，脑袋蹭着他刚买的香囊，那香囊里装着鄂州特产的香艾，气味清冽。

唐门坐在对面的船板上，眉头微蹙，目光黏在五毒身上，颇有些不虞。这两条蛇自从跟着五毒，便成了甩不掉的跟屁虫，白日里缠着手腕肩头，夜里还得占去半张床榻，偏生五毒还宝贝得紧，每日里喂食、梳鳞，细致得很。

他正暗自腹诽这两蛇“恃宠而骄”，银蛇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思，忽然抬起头，尾巴尖儿轻轻勾了勾他的衣摆，竟像是在打招呼。青蛇也跟着凑过来，脑袋在他膝盖上顶了顶，毫无敌意。

唐门心里的那点郁结还没散，只觉得这是蛇类的小伎俩，目的就是让五毒觉得它们和善，好继续霸占着人。正吃味间，一张柔软的纸片忽然被塞进了他手里。

那是张江夏纸，质地柔韧，带着淡淡的竹香。江湖上不少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总爱用胭脂在这种纸上题些艳词，送与心上人。唐门心头一跳，指尖都有些发烫，以为是五毒悄悄写了情话给他，忙不迭地展开。

纸上并无半字诗文，反倒画着一只圆滚滚的小猪，用胭脂细细染了毛色，眉眼弯弯，背上还缀着个小小的机关卡扣，竟和他腰间挂着的那只机关小猪一模一样。那小猪是他亲手做的，平日里总挂在身上，没想到五毒竟记得这般清楚。

他抬眼望去，五毒正坐在船板上仰头看他，乌发被风吹得微微散乱，额前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嘴角漾着一抹浅浅的笑，眼底映着江上的波光，亮得惊人。“我不会作诗，”五毒的声音清润，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软糯，“看你总带着这小猪，便画了一只，你看像不像？”

唐门心头瞬间被暖意填满，方才那点吃味烟消云散。他大步走过去，挨着五毒坐下，手臂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与雀跃：“像！怎会不像？不愧是我家阿疏，画得比我做的还灵动。”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叠好，塞进贴身处的衣襟里，生怕被风吹走、被水打湿，那模样，比珍藏什么稀世秘籍还要郑重。

五毒被他说得脸颊微红，轻轻挣了挣，却没挣开，便任由他揽着，继续低头逗弄着两条蛇。青蛇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头，吐着信子蹭了蹭他的脸颊，惹得他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像山间的泉水叮咚作响。

唐门侧头看着他的侧脸，阳光洒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略带清冷的轮廓。他认识五毒时，对方还在苗疆的密林里，周身总带着点生人勿近的疏离，可如今，在他面前，五毒却渐渐卸下了防备，露出了这般柔软鲜活的模样。他心头一动，低头在五毒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低声道：“往后，我们去更多地方，看更多风景，好不好？”

五毒仰头看他，眼底满是笑意，重重点头：“好。”

舟船一路北上，历经数日颠簸，终于抵达了扬州。船刚靠岸，五毒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睁大了眼睛。

他虽听唐门无数次描述过扬州的繁华，说这里十里秦淮、画舫凌波，说这里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可真正亲眼见到，还是被这盛世景象所折服。宽阔的街道两旁，酒楼茶肆鳞次栉比，挂着各色幌子，迎风招展；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有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有手持折扇的文人雅士，还有身披铠甲的兵卒，一派热闹非凡。

五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身苗疆特色的服饰，衣料上绣着繁复的蛇纹图腾，袖口和裙摆缀着银饰，走动间叮当作响。来之前，他还担心自己这身装扮会显得突兀怪异，可到了扬州才发现，这里竟是包容万象。

不远处，几个高鼻深目的胡商正站在商铺前与人讨价还价，他们金发碧眼，身着异域服饰，有的披着毛茸茸的裘皮，有的戴着镶嵌宝石的帽子，模样与中原人大相径庭。五毒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人，不由得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们，眼底满是探究。

“他们也是中原人吗？”五毒拉了拉唐门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怎么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这般奇怪？”

唐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解释：“他们不是中原人，是从西域来的商人。西域那边，风土人情与中原截然不同，与你家乡苗疆更是迥异。那里有茫茫戈壁、漫天黄沙，还有盛产美玉和香料的城邦。”

他顿了顿，想起五毒喜欢新奇事物，又补充道：“西域的舞姬舞技超群，乐器也与中原不同，还有许多我们没见过的瓜果香料。来日有机会，我带你去西域看看，如何？”

五毒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好啊！我还想去看看你说的戈壁沙漠，是不是真的一眼望不到边。”他说着，主动握住唐门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江湖路远，来日方长，我们总要一一去看看的。”

唐门握紧了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心中满是熨帖。他笑着应道：“自然，只要你想去，我便陪你去。”

两人正说着话，青蛇忽然从五毒的衣袖里钻了出来，尾巴指向不远处的一座酒楼。那酒楼装潢精致，门楣上挂着“醉仙楼”的牌匾，楼前围了不少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想去看看？”唐门问道。

五毒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好奇。两人便牵着彼此的手，顺着人流往醉仙楼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醉仙楼前搭了个戏台，台上正有戏子唱着昆曲，唱腔婉转悠扬，台下观众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

五毒虽听不懂戏文里唱的是什么，却被那戏子的装扮和唱腔吸引，看得十分入神。唐门站在他身边，目光却大多落在他身上，偶尔替他挡开拥挤的人群，将买来的糖葫芦递到他嘴边。

正看着，五毒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街角，挂着一块颇为新奇的牌匾，上面写着“七秀美发工作室”几个字，字体娟秀，旁边还画着一支梳子和一朵莲花。牌匾下，几个女子正说说笑笑地走进店里，看模样，竟有不少是江湖中人。

“那是什么地方？”五毒好奇地问道。

唐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略一思索，便笑道：“想来是七秀坊的弟子开的铺子，专门给人打理头发的。七秀坊的姑娘们个个心灵手巧，梳的发髻样式繁多，精致得很，不少江湖儿女都爱去那里梳妆。”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着唐门服饰的青年从铺子里走出来，那人梳着一个颇为时髦的发髻，发梢还烫得微微卷曲，染成了明艳的朱红色，在阳光下格外惹眼。那青年显然对自己的新发型十分满意，正对着铜镜细细打量，还不时抬手拨弄一下。

唐门见状，眼睛一亮，心里顿时活络起来。他素来爱赶潮流，平日里总爱琢磨些新奇的机关，对穿衣打扮也颇为上心。如今见这发型这般别致，不由得有些心动。

“这发型倒是新奇。”唐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底满是跃跃欲试，“阿疏，你看那颜色，红得这般鲜亮，倒是少见。我也去烫一个如何？就烫那六红的颜色，定然好看。”

五毒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一个唐门弟子，烫这样的发型，不怕被师门长辈说吗？”

“怕什么？”唐门满不在乎地摆手，“江湖儿女，自在逍遥，何必拘泥于俗礼？再说了，这般时髦的发型，说不定还能引领新风尚呢。”他说着，拉着五毒的手就往那工作室走去，“走，我们进去看看，我要烫个六红的发型，配我的机关暗器，定是绝配！”

五毒被他拉着往前走，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笑意。青蛇和银蛇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从他的衣袖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那间铺子，银蛇的尾巴还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像是在附和。

走进工作室，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店内布置得十分雅致，墙上挂着各式发髻的图样，架子上摆放着梳子、发油、胭脂等物。几个身着七秀服饰的姑娘正忙碌着，看到唐门和五毒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是要梳妆还是做发型？”一个圆脸的七秀弟子笑着问道，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尤其在五毒手腕上的两条蛇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却并无丝毫惧意，显然是见多识广。

“我要烫头发！”唐门抢先说道，指了指方才看到的那六红发型，“就烫那样的，颜色要最鲜亮的六红，发型要时髦些的。”

那七秀弟子闻言，笑着应道：“客官好眼光！这六红发型可是近来最流行的，不少江湖侠士都爱烫呢。您放心，包您满意。”

说着，她便引着唐门坐下，又拿出几种红色的染料让他挑选。唐门仔细比对了一番，选了最鲜亮的一种，便乖乖坐好，任由那七秀弟子打理头发。

五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唐门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逗了逗爬到手边的青蛇，青蛇吐着信子，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银蛇则缠在他的肩头，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像是在打盹。

等待的间隙，五毒打量着店内的陈设，看着那些精致的发髻图样，不由得有些心动。七秀弟子见状，便笑着问道：“这位客官，要不要也梳个发髻？我们这儿有几款新出的样式，很适合您呢。”

五毒犹豫了一下，看向唐门。唐门立刻说道：“阿疏，你也梳一个吧，七秀坊的姑娘手艺好，定能把你打扮得更好看。”

五毒闻言，点了点头。那七秀弟子便笑着为他挑选了一款简约而不失精致的发髻，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他的长发。五毒的头发乌黑亮丽，发质柔软，七秀弟子梳得十分顺手，不多时，便梳好了一个精致的发髻，还在发间插了一支小巧的银簪，簪头刻着一朵小小的蛇纹花，与他的服饰相得益彰。

“客官，您看看，喜欢吗？”七秀弟子递过一面铜镜。

五毒接过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微微泛红。平日里他素来不注重这些，如今梳了新的发髻，竟显得多了几分温婉。他抬眼看向唐门，正好对上唐门看来的目光。

唐门刚烫好头发，那六红的颜色果然鲜亮夺目，烫卷的发梢微微翘起，显得既时髦又不失英气。他看着镜中的五毒，眼底满是惊艳，忍不住赞道：“好看，阿疏梳这个发髻，真是好看极了。”

五毒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低下了头。一旁的七秀弟子见状，笑着打趣道：“两位客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英气勃发，一个清雅脱俗，真是羡煞旁人。”

唐门闻言，得意地笑了起来，伸手揽住五毒的肩膀，朗声道：“那是自然，我家阿疏可是最好看的。”

付了钱，两人并肩走出工作室。阳光洒在唐门的六红发型上，红得耀眼，引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唐门对此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得意，时不时抬手拨弄一下头发，还不忘问五毒：“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回头我介绍给师门的师兄弟们，让他们也来烫一个，咱们唐门弟子，就要走在潮流的最前端。”

五毒看着他臭屁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好看，好看得很。只是你这发型，怕是要成为扬州城的焦点了。”

“焦点才好呢。”唐门笑着说道，拉着五毒的手，“走，我们去瘦西湖逛逛，让更多人看看我这六红的新发型，顺便带你尝尝扬州的特色小吃，桂花糕、蟹黄汤包，都是你的最爱。”

两人手牵着手，并肩走在扬州的街道上。青蛇和银蛇缠在五毒的手腕上，偶尔吐吐信子，引得路人好奇地打量，却无人敢上前惊扰。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街边的柳树垂下嫩绿的枝条，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食物的香气。

唐门侧头看着身边的五毒，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鬓边的银簪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手腕上的两条蛇安静地依偎着，远处是繁华的街道和熙攘的人群，近处是心爱的人与相伴的宠物。

唐门心头满是惬意与满足。他想起在苗疆的初遇，想起舟行江上的相伴，想起此刻扬州的繁华与热闹，忽然觉得，江湖路远，有良人相伴，有奇景可赏，便是最圆满的时光。

“阿疏，”唐门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五毒，“等逛完扬州，我们再去苏州、去杭州，去看看江南的烟雨，去尝尝各地的美食。往后余生，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五毒看着他眼底的真挚与温柔，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却坚定：“好。往后余生，无论江湖路远，我都与你同行。”

青蛇似乎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情意，尾巴轻轻勾了勾银蛇的脖颈，银蛇则蹭了蹭五毒的脸颊，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像是在附和。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扬州城的繁华依旧，瘦西湖的碧波荡漾，而他们的江湖路，才刚刚开始，带着无限的期许与温暖，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