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借势窥真

钱执事再临枯荣苑时，脚步都带着风。他袖中揣着一个鼓囊囊的储物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与贪婪。

“你做得好！”他难得地对凤翎露出了近乎和蔼的笑容，将储物袋塞到她手中，“那焚髓兰……已有贵人看中，这是赏你的！日后更要用心，‘照看’好这些灵植！”

凤翎神识一扫储物袋，里面是近百块中品灵石，以及几瓶品质明显提升的混合毒液，甚至还有两枚记载着基础炼丹、辨识灵植的玉简。对于外门弟子而言，这已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讥诮，脸上依旧是那副惶恐又带着一丝感激的麻木：“多谢执事栽培。”

钱执事满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目光在园圃中那些被她暗中催生的异变毒植上扫过，如同看着一座座移动的灵石矿。他压低声音道：“你既有此‘天赋’，困守这枯荣苑也是浪费。三日后，百草阁内库需人手清理一批积压的废弃灵材，其中不乏些毒性猛烈的‘好东西’，你随我一同前去，或许能有所‘发现’。”

内库？

凤翎心中一动。百草阁内库，即便是存放废弃灵材之处，也绝非外界的废丹房或枯荣苑可比，其中定然有更高阶、更罕见的毒物，甚至可能接触到一些宗门不愿外传的秘辛。

“弟子遵命。”她低声应下。

钱执事见她如此“上道”，更是心花怒放，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志得意满地离去。

三日后，凤翎跟着钱执事，第一次踏入了百草阁真正的核心区域。穿过层层禁制，一股混杂着浓郁药香、陈腐气息以及各种奇异灵植味道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内库占地极广，分类存放着各种灵植、矿物、乃至妖兽材料的残次品或废弃品。空气中灵气斑驳混乱，毒性各异的气息交织，寻常弟子在此待久了都会感到不适。

钱执事将她带到一片专门堆放废弃毒植和毒矿的区域，交代道：“你在此处清理，将尚有微弱活性或可能异变的分类标记，其余无用的便集中处理。”说罢，他便忙着去与其他执事交接，显然是借着由头行方便之事。

凤翎置身于这片“毒物”的海洋之中，体内毒煞真灵竟自发地活跃起来，传来阵阵欢愉的悸动。这里对她而言，简直是修炼《熔灵锻真诀》的天堂！

她不动声色，开始清理。神识如同最精细的网，扫过每一株枯萎的毒草，每一块黯淡的毒矿。《熔灵锻真诀》悄然运转，丝丝缕缕精纯的毒煞之气被她汲取，融入己身。效率远胜在枯荣苑时靠着那点微薄资源苦修。

同时，她也在仔细甄别。一些在外界难得一见、甚至记载模糊的毒物，在此地竟如同垃圾般堆积。她凭借前世见识与涅槃之息的特殊感应，悄悄将几样对她目前修炼大有裨益、或可能催生出更强毒植的“废料”藏入袖中。

就在她将手按在一块通体漆黑、布满孔洞、不断渗出阴寒死气的“幽冥铁”上，汲取其中精纯阴煞时，涅槃之息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这悸动并非源于毒煞，而是……指向内库更深处，某个被更强禁制封锁的区域！

那里有什么？竟能引动她神魂本源？

凤翎强压下心中波澜，面上依旧是一片麻木，手上清理的动作不停。她暗中将一缕涅槃之息附着在神识之上，如同最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着那悸动传来的方向探去。

禁制阻隔了大部分探查，但那缕融合了涅槃本源的感应，却仿佛拥有某种穿透之力，模糊地“看”到了禁制之后的景象——

那并非堆放材料之地，而是一间简陋的石室。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面布满裂纹、气息古拙的青铜镜碎片。镜面浑浊，映照不出任何影像，却散发着一股仿佛能追溯时光源流的奇异波动。

而在那镜面模糊的倒影中……她竟看到了一丝极其黯淡、却无比熟悉的琉璃色光华！

那是……她前世被夺走的涅槃琉璃根的残余气息？！竟被封印在此？！

是了！云谏挖走她的灵根，必然要经过炼化才能为苏清婉所用。这面残镜，莫非是用于追踪、感应、乃至剥离灵根本源的法器残片？因沾染了她的本源气息，又或许在剥离过程中受损，才被废弃于此？

一股混杂着滔天恨意与冰冷算计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那缕感应，继续着手头的工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已在她脑海中成形。

她要借助钱执事的贪婪，不仅要获取资源，更要……接近这面残镜！若能将其掌控，或许不仅能追踪到自己被夺灵根的下落，更能找到反制云谏、甚至夺回本源的契机！

离开内库时，钱执事见她“一无所获”，只是气息似乎更萎靡了些，倒也并未怀疑，只当是此地毒性太烈所致。

回到枯荣苑，凤翎看着手中那几样新得的毒物，眼神幽深。

借势已成，下一步，便是窥真。

她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需要培育出足以让钱执事更加疯狂、甚至不惜触动内库更深禁忌的“毒植”。

夜色中，她将一块新得的、蕴含着狂暴雷火的“烬雷石”握在手中，《熔灵锻真诀》悍然发动，任由那毁灭性的力量在体内炸开，灼烧着她的灵脉与神魂。

痛苦让她额角青筋暴起，疤痕扭曲，但她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云谏，苏清婉……你们等着。

我失去的，我会亲手，连本带利，拿回来。哪怕焚尽此身，堕入无间，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