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礼尚往来

进入内室,李承鄞直接屏退了所有人,郁见解下香囊准备沐浴,李承鄞在屏风外正襟危坐,待到人都出去了,这才压低声音道:“我们现下像不像在偷情?”

“不像,做贼还差不多”

郁见毫不犹豫地回答,李承鄞一撇嘴,起身从屏风后绕过来。郁见背对着他,并未发现异样,跨进浴桶的一瞬间,李承鄞突然从身后拥住他,郁见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水里。听见低低的笑声,他用手肘往后狠狠一击,“李承鄞,你克我”

李承鄞夸张地退了半步,皱着眉开始解衣裳,“那么狠,谋杀亲夫啊”

郁见慢慢地坐在浴桶里,一抬头又被吓了一跳,“你,你做什么!”

“沐浴啊”

李承鄞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说着话在他对面慢慢地坐下来。浴桶很大,两个人共浴绰绰有余,但对方是李承鄞,郁见心里说不出的尴尬。

李承鄞就不是老实人,鹰隼似的盯着他不放,郁见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身体越发的烧了起来,从耳根一直烧到天灵盖。大眼睛不住地眨呀眨,眨着眨着,李承鄞神不知鬼不觉地向他挪过来了。

“郁见”

郁见按下逃离的冲动定了定心神,“你别这样”

李承鄞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他的唇上,眼底盛了一汪春水,情意在圈圈涟漪中漾开。

“怎样?”

郁见眨了眨眼,目光移向别处,“别为难自己了,你深情的样子看着很奇怪”

这句话无异于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一些念头。李承鄞缓缓地收了笑容,扫兴地皱了眉头,语气却还是温和的,“你在说什么?”

郁见不想真的惹恼了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很多找补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他深吸一口气,“我答应留在你身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不毁诺我便不会离开”

李承鄞眯了眯眼须臾便反应过来,“你在码头上不回答我的问题,原来是这个意思”

郁见垂眸不看他,李承鄞继续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要了解我,只是为了和我谈条件,你不愿相信我”

“谈条件不好吗?”

郁见伸手从木架上扯了一件衣衫起身裹在身上,避重就轻地问出声。一路走来,李承鄞不是一直在和他谈条件吗?眼看着他要站起身来,郁见抢先一步跨到浴桶外,衣袖带着温水溅了一地。

“你我之间除了谈条件,你以为还剩什么呢?郁见在玉门关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西洲来的太子妃,这不也正是你想要的……”

话音未落,哗啦啦地一阵水花四溅,李承鄞站在浴桶内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地板上的水渍又多了一层,郁见还光着脚,水滴滴答答的溅到脚背上。

“我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让你这么不喜!”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郁见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索性怼了回去,“那你说说,你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我喜欢的?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过分?”

李承鄞咬了咬牙,脸色一点一点的冷下来,下颌线慢慢地崩成了一根拉紧的弦。

“你还在生我的气,这些日子都是假的”

郁见任他抓着手臂不放,眼帘低垂,“我做不到忘却过去,你骗了我那么多回,也该还你一次,算是礼尚往来”

“究竟要怎样做你才能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

“别再自欺欺人了”

郁见抬起头和他对视,眼底如一汪死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是想逼疯我还是逼疯你自己?”

李承鄞终于不再开口,郁见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转身到屏风外更换寝衣,“水凉了,早些歇息吧”

郁见说罢径自躺在床上睡了,也不知李承鄞何时离开的,红烛泪尽,油灯一直燃到了天亮。

澧朝的上巳节没有祭祀的惯例,李承鄞若无其事地牵着郁见给皇帝请安,两人陪着在高台上接受众臣及家眷拜礼。几番折腾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移步后花园水榭,李承鄞换上特制的礼服领头踏歌而舞,以新鲜的柳枝蘸清水撒向席间,寓意平安长乐,无病无灾。

宴席散后,青年男女聚在一处插花赏景,吟诗作对,郁见对此全无兴趣,倒是听说马场有赛马踢蹴鞠、射箭、比武等比赛时跃跃欲试。

郁见骑马能追上李承鄞,射箭蹴鞠却不敢轻易凑热闹,只随众人站在场外观战。

“郁见……五嫂?”

场内的比赛正激烈的时候,永宁公主冷不丁冒出来,郁见看着她笑的脸都要僵了。这个公主其实他以前见过的,那个时候她喝得不省人事,和小枫一起缠着他又哭又笑。

“公主,这个称呼哈哈哈,要不你还是直接叫我郁见吧”

永宁噗嗤一声乐了,“我也觉得奇怪”,她环视一周,“你怎么不上去,五哥会护着你的”

郁见摆了摆手,笑道:“算了算了,骑马还可以勉强凑凑热闹,这个我真的不在行”

永宁仰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皇帝,多少官家子弟削尖了脑袋想在他面前露脸,有真材实料的却也就那么一两个。想来郁见初来乍到,还不知晓这些弯弯绕,这样也好。

永宁眨了眨眼,水灵灵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像是想到什么,偏过头轻声道:“唉,我也觉得无聊,倒不如出宫玩”

郁见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回神,永宁正笑盈盈地注视着他,像一只狡黠的狐狸,精光从眼底溢出来,“天黑后出去吃炙肉,我带你溜出去!”

说定了!”

两人一拍即合,一前一后退到人少的地方密谋出宫事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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