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换一次心甘情愿
两人各怀心事，空气仿佛也跟着沉寂下来，马儿离得远了，他们只得走过去。郁见刚抓住缰绳，一支铁箭破风而来，马儿嘶鸣一声轰然倒地，滚烫的血喷溅在他的脸上身上。
变故来的太突然，郁见瞬间吓懵了，脑袋一片空白，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下意识远离。
顾剑已经骑着马朝他飞奔过来，一边挥剑劈开一支又一支羽箭，一边朝他伸出一只手，郁见反应过来一咬牙站起身，瞬间就被带到马背上。
流矢停了下来，只听得身后浩浩荡荡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郁见侧过头只一眼就看到领头的李承鄞和裴照，心一下就慌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放下我快走！”
“我已经丢下过你一次了”
顾剑目光盯着前路，用剑鞘狠狠地一击马背，马儿飞快地冲出去，很快就越过荒原跑到山谷中的密林里。
“顾剑，你能来救我我很感激，但追过来的是李承鄞，你已经带走了小枫，这次他不会放过你的……”
“不行！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走”
前路不明，后有追兵。郁见有一种感觉，他们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但若是顾剑一个人离开，以他的身手捡回一条命应是没问题的。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你相信我”
“我不信”
郁见咬了咬牙，“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出来，那些话都是假的，你利用了我那么多回，我也利用你一次，我们扯平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今天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你真的不会说谎”
说话间，顾剑弃马带他一跃而起飞到半山腰的树林中去，茂密的灌木丛生，眼看着大军逼近山谷，郁见立刻拽着顾剑蹲下身来，有树木的遮挡，李承鄞没有发现什么，带着人径直沿着山路往前面去了。
“走了？”
郁见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就被顾剑拉进怀里，他反应过来顺手拍了拍顾剑的背，将他推开些许，马的血迹还未干涸，这会儿两人的身上都被染了大片斑驳血迹。
“我们快离开”
顾剑张了张嘴，神色有些复杂，拉着他沿着灌木丛向山的一侧走过去，“李承鄞没有这么简单，我们绕到山背后去，那里有个山崖，下去再向前再行两里地……”
“郁公子，请随属下回去！”
郁见一惊，只见裴照已经带人从背后包抄过来，他突然反应过来，方才山下只见李承鄞，原来是兵分两路。
顾剑立刻挡在前面，郁见拽了拽他的手臂又站了出来，“我跟你走，放了他！”
顾剑握着剑正要动手，郁见一把揪住他，“小枫在西洲我不放心，阿渡护不了她，你若想补偿我，就去保护她。”
郁见拉着顾剑慢慢地退到陡峭的地方，还未开口，身体突然腾空直直朝崖底坠下，顾剑揽着他几次借力，两人最后落在一处草坪上，刚站起身，一群羽林卫突然围上来，箭矢齐刷刷的对着他们。
“到我身边来”
李承鄞黑着脸从队伍后面走出来，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嘴唇分开一条缝，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郁见突然有些想笑，他什么时候成稀缺资源了，怎么争来抢去的？
“你会放了他吗？”
郁见扫了一眼漆黑的箭矢，又看向李承鄞，眼底还存了一点希望。
李承鄞没有回答他，目光转向顾剑，“表哥，你背叛我！”
什么？
郁见一愣神，几支羽箭迎面袭来，他吓得连忙闭上眼睛，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短促的兵刃相交后，拉着他的手一松，身侧之人闷哼了一声。
郁见猛然睁开眼睛一回头，顾剑的左手手已经被钉在身后的石缝里，鲜血顺着石缝流到地上。他扬起剑砍断露出的箭杆，咬紧牙关猛地将手臂抽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羽林卫突然起身将郁见拽着往身后一推，李承鄞一把接住他。郁见连忙转身抱住李承鄞的手臂，“你放过他”
李承鄞轻蔑的一笑，眼底的杀意和疯狂交织在一起，郁见又惊恐地抬手捂住他的嘴，“你放过他……我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
眼看着他抬起手来，郁见又急急地拉住他的手，“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李承鄞终于放下手臂，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郁见崩溃大哭，“是我自己要跑的，你太吓人了！”
李承鄞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为了救他，你能说出这种话来！”
郁见实在没招了，他不敢回头看顾剑，硬着头皮抱住李承鄞的脖颈狠狠地堵住他的唇，牙齿隔着皮肉猛地撞上去，伴随着一声闷响，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脚下一动，李承鄞立刻伸出一只手臂霸道地箍住他的腰，目光却瞥向顾剑，眼底带着浓浓的挑衅和得逞的意味。他双手搂着郁见，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吻得天昏地暗。
顾剑呆呆的看着他们，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体慢慢地靠在崖壁上。
分开时，李承鄞嫌弃地擦了擦他的脸，郁见想起来他的脸上沾了马儿的鲜血，逃跑得匆忙一直没有留意，这时候泪水混合血水，脸上肯定很精彩。
李承鄞目光一偏，郁见又马上抱住他，抢过话头，“我们回去吧”
郁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气含了几分恳求，一双大眼睛尚且泛着泪光，有一种不自知的魅惑。
李承鄞歪着头打量了片刻，眼底的笑意愈发浓了起来，“带走！”
“李承鄞！”
“我不杀他”
郁见得到肯定的回答，双腿彻底软了下去，眼前忽明忽暗地看不分明。李承鄞将他抱在马背上坐着，自己一跃而上坐在他的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玉门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