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有病才想你

次日寅时末,李承鄞穿衣下床径自梳洗完毕,又拉开青白的纱帐附身在郁见的额头上温柔地落下一吻,起身看着他的睡颜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才转身出了门。

日上三竿了郁见才醒过来,两个姑娘伺候着他洗漱。头发半披在脑后,插上一根素白的玉簪,小姑娘把装衣服的锦盒取过来,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李承鄞在成衣铺子选的衣裳都是给他的,那家伙很早以前就想把他囚起来了。

梳洗完毕,两人兴奋地引他到铜镜前,“郁公子,奴婢从未见过您这样明艳端方的人,太美了!”

“是啊”

郁见笑着接过话茬,“像个精致的手办是吗?”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齐声道:“公子,手办是……”

“看过傀儡戏吗?”

两人立刻低下头噤了声。他起身出了内室,穿过前厅来到门口,果然院门紧锁着,院子里连根像样的木棍都没有,更别说梯子之类的东西。两个姑娘已经盛了饭菜端过来,小碟子一个个放在桌上,足足有七八道菜,郁见看了一眼,兴致恹恹地转过头。

没想到两个姑娘当即跪到地上,“请公子用膳”

郁见转身劝了几句,两人却依旧不为所动,他只得坐在桌前胡乱夹了两口青菜,起身回内室了。

晚膳也是如此。

次日,裴照送了一只木盒过来,说是伺候太子妃的宫人从寝房里找到的,想来是要留给他。郁见讨厌李承鄞,却并不排斥裴照,他接过东西放在桌子上,又目送他出了院子。

锦盒里有一块宽大的红色软纱,上面用金绒线歪歪扭扭的绣着几个零星的图案,似乎是枫叶。有一片才绣了一半,绒线长长的拖着和软纱缠在一起。软纱下藏了一封信,信封上只写了“郁见”两个字。

至于小枫,郁见对她永远都只有心疼和爱护,他是真的把她当做妹妹对待的。他细心地把信展开,只一眼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毛笔字被米罗损了几回已经渐入佳境,小枫的却是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也不为过。

“最好的郁见,我的名字叫玛而其玛,中原话是枫的意思,你救了我的命,我该报答你的”

寥寥数语,足足涂改了半页纸,郁见翻来覆去地看了半个时辰,脑海里浮现出小枫泪眼婆娑的脸。直到最后一刻,她都在努力地喊他的名字,要朝他奔过来。

郁见慢慢地合上锦盒,到了这一步,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有些选择本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譬如顾剑和他。他明明知道顾剑利用过他,却还是选择相信,其实出城的时候他根本不用那么着急,顾剑一定会保护小枫离开的,米罗也从来不需要他来救。原来有些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他懵懵懂懂地一脚陷进其中无法自拔,就要承受沦为弃子的结局。

郁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吵也不闹,两个姑娘在门外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三日午后,李承鄞怒气滔天地赶过来,拔剑将门劈成了几块,噼里啪啦摔了一地。郁见背靠着床榻坐在地上漠然地将一切看在眼里,嘴唇干裂,双眼无神,见他啪地一声扔了剑,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像一只懒猫一样把脸埋进臂弯里。

李承鄞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地环视四周,屋子里整洁得仿佛很久没人住过一样,连被子都叠的好好的。他努力平复着心中怒火一步步走到郁见身边,“你想见我?”

郁见无动于衷。

李承鄞眨了眨眼,坐到他身边耐着性子问道:“你想出去吗?”

郁见的身体动了动。

“你先起来,用了粥饭,等天黑了我带你出去”

郁见站起身,晕晕乎乎的往前走了两步,眼看就要撞到屏风,李承鄞一把将他拽回来,怒道:“你做什么!”

郁见脚下发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未开口便晕了过去,李承鄞一惊,连忙将人揽在怀里抱着连唤了几声,冲着门外喝道:“去叫大夫!”

郁见醒来的时候酉时已过,李承鄞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是我不来,你真打算饿死自己?”

郁见白了他一眼,慢慢地坐起身来。李承鄞在他背后加了一个软枕,又倒了半碗温水递给他,挑了挑眉,“这么想出去?不怕被人卖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郁见将空碗猛地塞回他手里,李承鄞立刻笑出声来。

两个姑娘送了粥和几碟点心进屋,郁见端着粥碗埋头喝了两口,闷闷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来”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见他,只是心里堵的厉害想一个人缓缓罢了,有些结只能自己想明白才能解开。

李承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慢慢地露出笑容。郁见余光瞥见他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喝完粥见他还在笑,心里顿时恼了,“你究竟笑什么!你以为我有病啊!被关在这里还巴巴地想着见你”

此话一出,李承鄞终于笑不出来了,脸色变了又变,终是冷哼一声,偏过头不再说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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