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所有人都在演戏
上元节,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长街上人声鼎沸,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酒肆里的客人很多,郁见和米罗也跟着上酒菜招呼客人,经过门口时,恰逢夜空中炸开了一朵红色烟花,像是一个信号,一朵朵烟花接连绽放,不消片刻各种颜色和烟尘交织着点亮了整片天空,人们欢呼起来,声浪一层盖过一层。
郁见停住了脚步,酒肆里的人也纷纷挤到门窗边看热闹。除夕前,小枫和他说上元节要一起看灯,她仰着头憧憬着美好的夜晚,慢慢地开口:“十里灯华,九重城阙,八方烟花,七星宝塔,六坊不禁,五寺鸣钟,四门高启,三山同乐,双往双归,一派太平”
“想去就去看一会儿”
他还在发愣,米罗突然一拍他的肩膀,他当即被吓得跳起来,只见她敛了笑容正色道:“我只放你半个时辰,到点了赶紧回来!”
郁见立刻将小案放在柜台上冲了出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总觉得有什么催促着他赶紧走,去哪里呢?承天门。
穿过人潮灯海,被五颜六色的光晃了眼,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猜灯谜,叫好声此起彼伏。郁见被挤得向一边歪去,转过头,见阿渡急匆匆地穿过人海过来,连忙大喊了一声:“阿渡,我在这里!”
阿渡转过头看到他,立即绕过成群结队的人和花灯把他从人潮里解救出来。到街边上,郁见问她,“小枫呢?怎么只你一个人?”
阿渡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承天门的方向走去,郁见急忙追上她,转过街口,只听得百姓高呼“万岁!”
郁见抬头往高高的城楼上望去,华盖之下,李承鄞与站在帷幕后的女子牵手说着话。随着欢呼声,地上骤然传来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一场钱雨自城楼上撒下,百姓都弯下腰去捡金钱。他一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一身男装打扮的小枫和顾剑在一起,阿渡已经跑了过去。小枫也看到他,几人便朝他走过来,顾剑抬着手将小枫的脸半掩在长袖下。
“郁见,现在就带我走,好不好?”
走?郁见愣了一瞬,“你们准备今日离开?”他鬼使神差地扭过头,正对上李承鄞狰狞的脸,心里一慌马上反应过来,连声道:“走走走!”
几人护着小枫赶紧往城门跑去,承天门守卫森严,顾剑带着他们在小巷子里东拐西拐窜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到玄武门城楼下,只听得一阵马蹄声,马背上的传令兵举着一块令牌高声喝道:“承天门失火,陛下御令,关城门抓刺客!”
话音刚落,守城的小兵迅速戒严起来,顾剑拉着小枫冲了过去,郁见突然想起米罗还在酒肆内,脚怎么也迈不出去了。只犹豫了一下,顾剑已经和守城的卫兵打了起来,阿渡和他一前一后堪堪将小枫护在中间渐渐逼近城门,小枫看见他,又要冲过来:“郁见!你干什么!快过来!”
眼看着城门就要关闭了,郁见急得大喊:“顾剑,快带她走!”
追兵从各处涌出来,他们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冲了出去。郁见心里一松,连忙起身去找米罗,心想趁这个时候带着她赶紧躲起来,等城门开了就离开,届时再去找小枫他们。
承天门失火,百姓乱成一片,城里四处都是官兵,郁见还没走出玄武大街就团团围住了。裴照从官兵后面走出来,对着他微微颔首,“郁公子,请跟我走一趟”
小枫走了,郁见能料到等李承鄞记起一切势必会发疯将他千刀万剐,没想到一切发生得这么快。
裴照挥退属下,带着他在玄武大街上拐了一个弯送进马车里,不知不觉的就绕到城郊去了。意料中的牢狱之灾没有到来,他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庭院,高高地围墙上爬满了青苔,从外面看上去更像一座废弃的鬼屋,进了院门却是另一番天地,裴照在外面拉上门顺手上了锁,将他留在了院子里。
郁见心里还算平静,抓到了他应该就不会再为难米罗,她那么精明的人,一定是一早就听到风声才让他走的,这会儿也许已经人去楼空了吧。有顾剑和阿渡在,小枫那边该是能顺利逃走的,去牧马放羊也好,只要离开宫墙至少可以快乐的活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脚穿过院子,推开门的刹那被惊了一跳:屋里齐刷刷地站着两个姑娘,都作丫鬟打扮,见了他,整齐地福了福身,“见过郁公子”
这是什么鬼!
郁见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了,李承鄞拍着手从屏风后走出来,那声音牵着郁见的心脏一下一下地颤动。他往前走一步,郁见跟着退一步,李承鄞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下巴微微一扬,两个小姑娘抢在郁见前面出了屋子,还贴心地把门给拉上了。
这是要做什么?秋后算账吗?郁见一直被他逼到门框上,李承鄞终于开口:“真是好计策,和顾剑一起背叛我,趁机送走了小枫”
他顿了顿,向前一步将郁见的手臂分别扣住拉近自己,句句诛心,“他这次怎么没带你走?米罗也跑了,就留下你一个人”
郁见怔愣了一瞬,原来大家都知道计划,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都知道只要留下你,我便不会穷追不舍,他们都为了小枫,被抛弃的一直只有你”
“我也是为了小枫”
郁见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泪终于决堤,呢喃道:“我也是为了小枫,都走了有什么不好”
李承鄞顺势歪下脑袋试着吻了他一下,见他没有反应,索性抱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郁见流着泪,任由他抱在怀里吻了半天也没反应。他终于生气了,一把将郁见打横抱起来径直冲进内室扔在床上。
后脑被玉枕磕得生疼,郁见咬了咬牙,怒向胆边生,抓住他的手臂脚下一别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发狠道:“李承鄞,你得意什么?一头困兽罢了,与我有何分别!你自以为把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殊不知正在一步一步地将自己锁进更深的囚笼!我不明白你究竟在得意什么!”
“不装了?”
李承鄞终究是习武之人,他稍稍一用劲,轻而易举地将郁见推到一边,起身又把人制住了,“你平素不是喜欢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吗?继续啊,怎么不装了!这世间之事有利就有弊,该做什么怎么做你不如我清楚”
他说着又要去扯腰带,郁见一把摁住他的手,惊恐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李承鄞冷哼了一声用力抽出腰带,三两下撕开他的衣裳,阴测测地开了口,“睡觉啊”
“疯子!李承鄞,你放开我!”
郁见崩溃地大喊着,声音渐渐吞没在暗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