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桥洞

没钱，就意味着要面对那个比全性还执着、直接的讨债人，以及她手里那根能钉穿车门的银针。

下一秒，张楚岚猛地站直身体，脸上挤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声音洪亮，斩钉截铁:

“三哥！啥也别说了！我加入！我现在就入职！！”

什么自由，什么平凡，在即将被割腰子的恐怖和沉重的债务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先保住腰子，再说其他！

徐三看着瞬间转变态度的张楚岚，又看了看继续低头啃苹果的冯宝宝，--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

办公室内，陈清月缓缓收功，周身那层清冷的炁息逐渐敛入体内。她睁开眼，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清明。她并没有关注自己的伤势恢复了几成，而是直接站起身，看向办公室里的几人，语气平淡地宣布：

“时间够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徐三下意识问道：“你住哪里？我们安排车送你回去。”

陈清月报了一个公园的名字，又补充了一个桥洞的具体位置，仿佛在说两个再正常不过的酒店地址。

“……”

办公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徐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推了推眼镜，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张楚岚张了张嘴，想起自己之前还觉得这女人强大又恐怖，此刻心情却莫名有些复杂。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冯宝宝，都眨了眨眼，看着陈清月。

徐四反应最快，他几乎是跳了起来，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地打破了这片死寂：

“打钱！立马打钱！住宿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都算我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迅速掏出手机操作起来，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几乎是下一秒，陈清月那部老旧的手机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她拿出来一看，银行到账短信显示——60,000.00元。

陈清月看着屏幕上那一串零，偏头想了想，似乎在确认数额。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如临大敌的徐四，以及旁边神色各异的徐三和张楚岚，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解决方案，接受了多出的一万块钱。

“嗯。”

她收起手机，不再多言，径直朝办公室门口走去。经过冯宝宝身边时，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里，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徐四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不存在的汗：“这小姑娘……比全性难搞多了。”

张楚岚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喃喃道：“所以……她之前都睡桥洞？”

徐三推了推眼镜，看向徐四，语气复杂：“你这钱……走哪个账目？”

徐四大手一挥，一脸肉痛却又故作豪迈：“别问！问就是特殊人才安抚基金！”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冰冷的桥洞混凝土上。

陈清月回到她临时的“住所”，却发现在那处最避风的角落，已经有了住户——三只毛茸茸的小黑猫，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像是之前那只帮她望风的大黑猫的崽崽。它们听到脚步声，警觉地抬起头，几双圆溜溜的、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的眼睛齐齐望向她。

陈清月在那唯一的避风处前停下脚步，愣住了。

她看着那三团小小的黑影，看了很久。夜风吹拂着她墨色的长发和单薄的布衣，带来深秋的寒意。良久，她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她没有驱赶它们，也没有试图共享那点可怜的空间。

她默默地解开背上那个略显陈旧的青布包袱，将里面几件同样单薄的衣物仔细铺开，拿出其它自己还在用的东西，随后那些衣服连同包袱一起，被她动作轻柔地盖在了那三只小猫身上，为它们营造了一个更温暖一些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