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猜忌

画廊的门缝里露出半截白色卡片，林砚蹲下身子捡起来时，沈鱼正抱着新到的画框从仓库出来。卡片上印着“乔然”的名字，背面一行小字像道惊雷劈在视网膜上：“有些事或许你该知道。”

“谁的名片？”沈鱼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林砚迅速把卡片塞进围裙口袋，转身时已经换上若无其事的笑容：“可能是昨天客户落下的。”

沈鱼没再追问，低头整理画框上的价签。林砚看着她低垂的脖颈，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在美术馆，沈鱼也是这样站在《星月夜》复刻画前，说：“乔然总说我看画的样子像在看情人。”

午休时，林砚躲进储物间，反复摩挲卡片上的字迹。钢笔墨水在指腹留下淡淡痕迹，像道洗不掉的伤疤。她拿出手机搜索“乔然”，网页弹出的第一条新闻就是《天才设计师乔然归国，首秀作品<平行线>引热议》。

照片里的乔然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站在巨大的金属装置前，笑容自信张扬。林砚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款式和沈鱼那枚如出一辙。

“砚姐？”苏晓晓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林砚手忙脚乱地把卡片塞进背包夹层。等她平复好呼吸开门时，苏晓晓正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沈鱼朋友圈最新动态：“光与影的交点，终于找到属于我的坐标。”配图是两人在画室的背影，林砚的画笔尖正好触到沈鱼发梢。

“沈鱼姐这是官宣了吧？”苏晓晓促狭地眨眼，“上次调岗前我就觉得你们不对劲，果然……”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砚姐，我听说沈鱼姐有个前任，好像也是搞艺术的？”

林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还维持着笑意：“别听别人瞎说。”她快步走向展厅，身后传来苏晓晓的嘀咕：“我也是听说的嘛，说是那前任刚回国……”

下午三点，沈鱼准时出现在画廊门口，手里捧着束向日葵。林砚看着她穿过展厅的玻璃幕墙，阳光在她发间碎成金箔，突然想起乔然照片里的金属装置，尖锐的线条像随时会划破平静。

“怎么了？”沈鱼察觉出她的异样，伸手想碰她额头，“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砚避开她的手，从包里掏出那张名片。沈鱼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在阳光里剧烈收缩，像被人戳破的肥皂泡。

“乔然来找过你？”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像把刀悬在两人之间。

沈鱼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名片上凸起的姓名：“昨天下午见过一面，她想复合。”她突然抓住林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生疼，“我拒绝了，真的，我跟她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起乔然照片里的戒指，心里像塞进团乱麻。她抽回手，从围裙口袋掏出枚银杏叶书签，叶脉间还夹着去年秋天的阳光：“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沈鱼的眼泪砸在书签上，晕开浅褐色的水渍：“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她突然抓住林砚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现在只装得下你，真的。”

林砚感受着掌下剧烈的心跳，想起昨夜沈鱼在画室说的“光影连接”。她抽出被泪水浸湿的书签，轻轻擦去沈鱼脸上的泪痕：“我相信你。”

沈鱼猛地把她拥进怀里，向日葵的香气裹着松节油的气息，在彼此交缠的呼吸里发酵成微醺的甜。林砚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沈鱼后颈的碎发，忽然摸到道细小的疤痕——那是去年乔然生日，她们在酒吧被碎玻璃划伤的。

画廊外的梧桐叶簌簌飘落，乔然站在马路对面的阴影里，把这幕尽收眼底。她摸出手机，打开加密相册，里面存着三十张偷拍的照片，从沈鱼买向日葵到林砚拥抱她的全过程。最后一张照片里，林砚无名指上的银戒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把淬了毒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