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安静里结束。沈鱼坚持要洗碗，林砚便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水流哗哗作响，泡沫沾在她的手腕上，像细碎的珍珠，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低着头，认真地擦拭着碗碟，耳根还泛着未褪的红。
“不用洗那么仔细，”林砚忍不住开口，“又不是招待客人。”
沈鱼手一顿，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可你不是客人啊。”
这句话说得自然又坦荡，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林砚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没再接话，只是看着沈鱼把碗碟摆进消毒柜，动作轻快了些，仿佛卸下了什么包袱。
“要不要去画室看看？”收拾完厨房，林砚提议道，“新展的几幅画，我还在调整细节。”
“好啊。”沈鱼眼睛一亮，立刻跟了上去。
画室在客厅的另一端，用一道磨砂玻璃门隔开。推开门，一股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地板上，给散落的画笔和画布镀上了层柔光。墙上挂着几幅未完成的作品，大多是光影交织的风景，色调温柔得像浸在水里。
“这些都是要参展的？”沈鱼走到一幅画前，那是一幅描绘秋日公园的油画，金黄的银杏叶在光影里浮动，角落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像极了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嗯，还在改。”林砚走到画架前，拿起一支细画笔，“总觉得光影的层次感还不够。”
沈鱼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林砚的神情专注，眉头微蹙，手腕轻转，笔尖在画布上勾勒出细碎的光斑。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发丝被染成浅金色，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连带着她微微抿起的嘴角，都透着一种沉静的美。
沈鱼的目光渐渐从画上移到林砚身上，心跳莫名慢了半拍。她忽然想起讲座上老学者说的“光影连接”，此刻才真正明白——有些无形的线，早已在她们之间悄然织就，就像这画布上的光影，看似零散，却早已彼此交融。
“这里的光，是不是可以再暖一点？”沈鱼忍不住轻声提议，指着画中银杏树下的阴影处，“像……像那天你给我看猕猴桃晒太阳的样子，带着点毛茸茸的暖。”
林砚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阴影确实偏冷，像蒙着一层薄霜。她想起那天窗台上的猕猴桃，阳光落在上面，绒毛都泛着浅金的光，温暖又鲜活。
“你说得对。”林砚笑了笑，换了支蘸着暖黄色颜料的笔，小心翼翼地在阴影处晕染开来。
沈鱼看着她调色的动作，忽然走到画架的另一侧，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你看，这里的光斑如果再碎一点，会不会像跳房子的格子？就像小时候玩的那种，一步一步踩着光走过去……”
她的指尖在空中划过，带着孩子气的认真，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在画布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林砚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眼里跳动的光，忽然觉得，比画布上更动人的光影，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
她放下画笔，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鱼。
沈鱼比划了一会儿，才发现身边没了动静，转头对上林砚的目光，顿时愣住了。林砚的眼神很软，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看得她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收回手，有些无措：“我……我说错了吗？”
“没有。”林砚摇摇头，声音很轻，“你说得很好。”
她往前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沈鱼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混合着一点清晨牛奶的甜香，让人心安又心慌。她的目光落在林砚的唇上，那里还带着点浅淡的粉色，像昨晚吻过的余温。
“沈鱼，”林砚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声音低得像叹息，“昨晚……”
沈鱼的心跳猛地收紧，屏住了呼吸。
“昨晚的事，我没后悔。”林砚的指尖轻轻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沈鱼微微一颤，“你呢？”
沈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颤抖，却无比清晰：“我也没有。”
话音未落，林砚的吻就落了下来。
比昨晚的吻更轻，更软，带着松节油的清苦和阳光的暖意。沈鱼闭上眼睛，抬手轻轻环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像找到了最安稳的港湾。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天窗漏下的阳光在缓慢流动，画笔滚落的轻响，和彼此交叠的呼吸声。画布上的光影还在等待被完善，而属于她们的光影，已经在这一刻，交织成了最动人的模样。
“林砚，”沈鱼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你刚才说……不后悔？”
林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紧了扶在她腰间的手，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她能闻到沈鱼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画室里的颜料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嗯，不后悔。”她的目光落在沈鱼的唇上，那里还带着点自然的红润，“你呢？”
沈鱼的心跳得很快，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她看着林砚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认真，终于鼓起勇气，轻轻踮起脚尖，把脸慢慢凑近——她想吻她，像昨晚在卧室里那样，却又带着此刻更清晰的心意。
林砚没有动，只是微微闭上眼，等待着这个带着阳光和颜料气息的吻。
沈鱼的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林砚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便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松节油的清苦混着沈鱼身上的甜香，在舌尖漫开，像一幅刚调好的色彩，浓烈又温柔。
画架上的画笔不知何时滚落，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没人在意。沈鱼的手环住林砚的脖子，身体渐渐放松，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吻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彼此的温度和心跳无比清晰。
林砚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吻了吻她的鼻尖，最后停在她的唇上，不再像刚才那样急切，而是带着耐心的温柔，一点点描绘着她的唇形。沈鱼的手指插进林砚的长发里，感受着她发丝的柔软，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任由阳光漫过她们交叠的手指，在软榻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墙上的素描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画里的跳房子格子在光影里仿佛真的活了过来，一步一步，引着她们走向彼此。林砚的指尖划过沈鱼的手背，轻轻吻了吻那处，像在珍惜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林砚……”沈鱼的声音带着点软糯的鼻音，“以后……我们经常来画室好不好？”
“好。”林砚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带着颜料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