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未散

林砚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叫醒的。

睁开眼时，窗帘缝隙里漏进几缕浅金色的阳光，在被子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她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昨晚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超市里沈鱼挑螃蟹的认真，厨房里氤氲的热气，那句脱口而出的“像在过日子”，还有临别时那个轻得像羽毛的拥抱……

脸颊“腾”地一下又热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仿佛还残留着沈鱼拥抱时的温度，鼻尖似乎也萦绕着那股混合了薄荷香与烟火气的味道。

拿起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新消息。林砚心里掠过一丝微妙的失落，又觉得自己太心急——现在才早上七点，沈鱼说不定还没醒。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客厅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厨房门口。昨晚沈鱼就是站在那里，系着她的围裙，背对着她翻炒青菜，阳光（那时是灯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像一幅带着温度的画。

林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还放着昨晚没吃完的螃蟹和剩下的菌菇。她拿出牛奶倒进杯子，放进微波炉加热，盯着旋转的托盘，脑子里却全是沈鱼的影子。

她在想，沈鱼今早醒来，会不会也想起昨晚的事？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对着空荡的房间发呆？那个拥抱，对沈鱼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林砚拿出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忽然笑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刚洗漱完换好衣服，手机就震动了。林砚几乎是扑过去拿起的，屏幕上跳出“沈鱼”两个字，后面跟着一条消息：

“早啊，昨晚睡得好吗？”后面加了个打哈欠的表情。

林砚的心脏轻轻一跳，指尖飞快地回复：“挺好的，你呢？”

“别提了，”沈鱼回得很快，“梦见自己在给螃蟹讲三角函数，讲着讲着被夹了手，吓醒了，现在胳膊还觉得有点麻。”

林砚看着那条消息，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是沈鱼，连做梦都离不开数学和螃蟹。

“看来是昨晚剥螃蟹太累了，”她回复，“今天好好休息。”

“嗯，今天没课，打算窝在宿舍看文献，”沈鱼说，“对了，昨晚的螃蟹味道怎么样？没给你做砸吧？”

“很好吃，”林砚认真地说，“尤其是蟹黄，特别香。”

“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沈鱼发来一个得意的表情，后面却跟着一句，“……昨晚我说的展示厨艺，没让你失望吧？”

林砚看着那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话，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原来沈鱼也会在意这个。

“没有，特别惊喜，”她回复，“比我做的好吃一百倍。”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发来一个脸红的表情，再没别的话。

林砚握着手机，看着那个表情，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她能想象出沈鱼此刻对着屏幕脸红的样子，一定和昨晚在厨房时一样可爱。

去画廊的路上，林砚的心情格外好。秋风拂过脸颊，带着桂花的甜香，连平时觉得拥挤的早高峰地铁，似乎都没那么让人烦躁了。同事小雅看到她，又凑过来打趣：“砚姐，今天又是好心情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林砚这次没反驳，只是笑了笑：“嗯，算是吧。”

到了画廊，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片准备布置青年艺术家联展的区域。工人们已经开始搭建展架，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的味道。林砚站在空荡的展厅里，想象着下周六开展时的样子——沈鱼会穿着她常穿的衬衫，走在这些画作之间，听她讲解每幅画背后的故事。

她甚至开始盘算，到时候要不要请沈鱼吃晚饭？或者……让沈鱼再露一手？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跳又快了些。

忙到中午，林砚拿出手机，想问问沈鱼有没有好好吃饭，却看到沈鱼半小时前发来一条消息：

“刚看了天气预报，说这周末要降温，你画展那天记得多穿点。”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一句简单的提醒，却让林砚的心里像被阳光晒过一样，暖融融的。

她回复：“好，你也注意保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按时吃饭。”

发送之后，她仿佛能看到沈鱼收到消息时，嘴角扬起的那抹浅浅的笑意。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画廊的玻璃窗，落在一幅描绘秋日森林的画上。画里的树叶金黄，和那天公园里的银杏树一样耀眼。林砚看着画，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

期待下周六的画展，期待再次见到沈鱼，期待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未说出口的心动，能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发酵成更清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