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心动

咖啡杯见了底，夕阳的金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林砚搅动着杯底残留的奶泡，看着沈鱼低头翻看手机的侧脸，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脸颊瞬间发烫。这邀请是不是太突兀了？

沈鱼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可以吗？会不会太打扰你？”

“不打扰，”林砚连忙摇头，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我家就我一个人，平时也懒得做饭，随便吃点就行。”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沈鱼合上手机，语气里带着点雀跃，“说起来，我突然想吃螃蟹了，现在这个季节的螃蟹应该很肥。要不我请，我们去超市买点？”

“不用你请……”

“必须我请，”沈鱼打断她，拿起风衣站起来，“就当谢谢你收留我吃晚饭，而且——我要展示一下我的厨艺，让你看看理科生不止会算题。”

林砚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没再推辞，跟着站起来笑了：“那我可拭目以待。”

超市离林砚家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傍晚的超市人来人往，推着购物车穿梭在生鲜区，沈鱼像只兴奋的小鹿，指着水箱里吐泡泡的螃蟹说：“这个看起来不错，膏肯定多。”

她挑螃蟹的时候格外认真，捏捏蟹壳，翻过来看看腹部，嘴里还念念有词：“要选这种肚脐突出的，才够肥……”林砚站在旁边看着，觉得她连挑螃蟹的样子都透着股可爱的认真。

除了螃蟹，沈鱼又拉着林砚选了些青菜和菌菇：“光吃螃蟹太寒了，煮个菌菇汤暖暖胃。”她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行，熟稔得像在自己家附近的超市，林砚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回到林砚家时，天色已经暗了。林砚的家不大，却收拾得干净雅致，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她自己画的速写，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透着生活的气息。

“你家挺温馨的。”沈鱼换了鞋，打量着四周，眼睛落在阳台那盆长势喜人的薄荷上，“居然还种了薄荷，和你洗衣液一个味道。”

林砚愣了一下，才想起上次沈鱼说过她洗衣液是柑橘调，原来连这点细节她都记得。脸颊又热了，她接过沈鱼手里的购物袋：“厨房在那边，随便用。”

沈鱼挽起衬衫袖子，系上林砚找出来的备用围裙，瞬间有了几分居家的模样。“你去客厅待着吧，看剧玩手机都行，别在这儿添乱。”她把林砚推出厨房，自己转身忙活起来。

林砚没听话，就靠在厨房门口看着。

沈鱼处理螃蟹的动作很利落，刷净、捆绑、下锅，一气呵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蒸汽从锅里冒出来，模糊了她的侧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种烟火气的鲜活。

她一会儿弯腰看锅里的汤，一会儿转身切青菜，围裙的带子在背后打了个漂亮的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厨房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柔和了她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螃蟹的鲜香和菌菇的清甜，混杂成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林砚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真实。

沈鱼站在她的厨房里，系着她的围裙，为她洗手作羹汤。窗外是万家灯火，厨房是氤氲热气，这样的画面，像极了……两个人过日子的样子。

这个念头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却忍不住轻声说了出来：“沈鱼，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在过日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厨房的声音仿佛都静止了。

沈鱼翻炒青菜的动作顿住了，背对着她的肩膀微微绷紧。过了几秒，她才慢慢转过身，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林砚：“你、你胡说什么呢……”

林砚也被自己的话惊到了，窘迫地低下头，手指抠着门框：“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又微妙的气息，只有锅里咕嘟咕嘟的汤声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两人都低着头，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跳得飞快。

“那个……螃蟹该出锅了。”还是沈鱼先打破了沉默，她转过身，假装忙碌地关火，声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紧。

“哦，好。”林砚应了一声，逃也似的退出厨房，去摆碗筷，心脏却还在砰砰直跳。

晚饭的气氛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沈鱼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光顾着给林砚剥螃蟹，把肥美的蟹黄和雪白的蟹肉一点点挑出来，放进她碗里：“多吃点，这个膏特别满。”

“你自己也吃啊。”林砚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蟹肉，心里暖暖的，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剥着玩，”沈鱼笑了笑，指尖沾了点蟹油，她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林砚眼里，让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吃完饭，沈鱼抢着收拾碗筷，林砚拦不住，只好站在旁边看着她洗碗。水流哗哗地响，泡沫沾在她的手腕上，她低头认真冲洗的样子，和刚才剥螃蟹时一样专注。

林砚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慢得像锅里慢慢熬着的汤，咕嘟咕嘟地冒着幸福的泡泡。

送沈鱼下楼时，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吹散了些许脸上的热意，却吹不散心里的悸动。走到楼下的电动车旁，沈鱼解开车锁，转过身看着林砚，路灯的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有星光。

“今天谢谢你的晚饭……和厨房。”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该我谢你才对，”林砚笑了笑，“你的厨艺很棒。”

沈鱼也笑了，往前走了一小步，忽然伸出手，轻轻抱了抱林砚。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手臂环在林砚的背上，很快就松开了。林砚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着厨房的烟火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沈鱼的温度。

“那我走了。”沈鱼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说完就跨上电动车，几乎是逃也似的拧动了车把。

电动车的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很快消失在路口。

林砚站在原地，还维持着被拥抱时的姿势，脸颊烫得惊人。刚才那个短暂的拥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她指尖发麻，心跳如鼓。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仿佛还能感受到沈鱼手臂的温度。

晚风吹过，带来远处的喧嚣，林砚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心里那片悄然绽放的、带着甜味的涟漪。

她站了很久，直到身上的温度被夜风吹散了些，才慢慢转身上楼，嘴角却忍不住一直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