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

日子在忙碌与期待中缓缓流淌。林砚一头扎进了画展的筹备工作里，核对展品信息、确认灯光角度、撰写导览手册……琐碎的事务填满了她的日程，却总能在某个间隙，不经意地想起沈鱼。

比如调试灯光时，看到暖黄的光线落在画布上，会想起沈鱼挑螃蟹时认真的侧脸；比如整理艺术家简介时，看到某幅画的创作灵感来自“日常烟火”，会想起她家厨房里氤氲的蒸汽和沈鱼系着围裙的背影。

手机成了两人之间无声的牵连。

沈鱼会在课间发来一张学生的搞笑涂鸦，配文“今日份快乐源泉”；会在深夜背英语单词时发来一张空荡荡的图书馆照片，说“这里安静得能听到大脑里的知识在吵架”；也会在看到有趣的视频时第一时间分享给林砚。

林砚则会拍下画廊里初升的晨光，发给沈鱼说“今天的光很适合看画”；会把自己觉得有趣的画作细节拍下来，讲解给她听“你看这里的笔触，像不像你解难题时突然找到的思路”；甚至会在路过花店时，拍下一束开得正好的向日葵，说“这个颜色很像你”。

周五晚上，林砚终于忙完了所有前期准备工作，瘫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展厅，长长地舒了口气。手机震动起来，是沈鱼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愣了一下，连忙坐直身体，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才按下接听键。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沈鱼的脸，背景是她的宿舍，书架上堆满了书，隐约能看到几本封面上印着复杂的教材。她好像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

“忙完了？”沈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电流的微麻，却格外清晰。

“嗯，刚弄完。”林砚看着屏幕里的人，觉得有些不真实，明明昨天才见过照片，此刻看到动态的她，心跳还是慢了半拍。

“看你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沈鱼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点心疼，“明天开展，要不要我早点过去帮忙？”

“不用不用，”林砚连忙摆手，“都准备好了，你按时来就行。”她不想让沈鱼也跟着辛苦。

“那好吧，”沈鱼笑了笑，镜头晃了一下，似乎在调整角度，“我明天穿什么衣服？要不要正式点？”

“不用太正式，舒服就好，”林砚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又不是让你去参加学术研讨会。”

“那可不行，”沈鱼故作严肃，“第一次去看你的画展，必须重视。”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准备穿那件你说射箭时很帅的黑色卫衣，怎么样？”

林砚的脸颊微微发烫，想起那天在射箭馆看到的场景，低声说：“挺好的。”

屏幕两端沉默了几秒，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透过电流传来。林砚看着沈鱼湿漉漉的发梢，看着她眼底映出的屏幕光，忽然觉得这样的距离很近，近得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对了，”沈鱼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明天带点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林砚好奇地问。

“保密，”沈鱼眨了眨眼，露出点神秘的笑意，“明天给你惊喜。”

挂了视频，林砚坐在沙发上，心里像被投入了一颗糖，慢慢融化出甜意。她想象着沈鱼说的“惊喜”会是什么，是她常带的那种数学书签？还是又一本她看不懂的数学书？

无论是什么，好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明天，沈鱼会走进这个她亲手布置的空间，会看到那些她倾注了心血的画作，会站在她身边，听她讲述那些关于光影与情绪的故事。

这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林砚提前来到画廊，做最后的检查。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每一幅画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工作人员陆续到岗，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色。

九点半左右，画廊门口开始有观众陆续进场。林砚站在入口处，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外，心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那件黑色的卫衣，手里拎着个小小的纸袋，正踮着脚往里看，像只寻找目标的小鹿。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沈鱼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快步朝她走来，嘴角带着灿烂的笑意：“林砚，我来了。”

阳光落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上了一层光晕，和画廊里的光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林砚从未想象过，却无比心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