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屏幕的共振

消息发送出去的瞬间,林砚就后悔了。

“很帅,很好看”——这话会不会太直白?会不会让沈鱼觉得唐突?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指尖悬在撤回键上方,反复斟酌了几秒,最终还是作罢。

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像投进湖面的石子,总不能再捞回来。

画廊里很安静,只有打印机工作的轻微声响和同事们偶尔低声交谈的片段。林砚假装整理文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手机,屏幕亮着,聊天框停留在她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像个等待判决的问号。

大约过了十分钟,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沈鱼回复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是吗?我还以为那个视频拍得我脸很圆,射箭的时候表情管理完全失控。”

林砚看着那句“脸很圆”,忍不住笑了。视频里的沈鱼明明轮廓分明,尤其是拉弓时下颌线绷紧的样子,利落得像出鞘的刀。

“没有,很利落,”她飞快地回复,生怕慢一秒对方就会误会,“专注的时候眼睛很亮,像有光。”

这次沈鱼回复得很快:“被你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我很喜欢射箭,刚好还能拍视频。”

“那你很厉害,”林砚说,“我连弓箭都没碰过。”

“下次可以带你去试试,”沈鱼发来一个邀约的表情,“那家射箭馆的教练很耐心,新手也能很快上手。”

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次?她们已经在期待下一次见面了吗?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点发烫,回复道:“好啊,不过到时候可别嫌我笨。”

“怎么会,”沈鱼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说不定你有天赋呢?就像我给你讲题,虽然你嘴上说自己很笨,但学起来也很快。也许也会喜欢上射箭。”

林砚心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暖意。原来有些瞬间,对方也记得很清楚。

正想再说点什么,画廊的负责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新到的画作清单:“小林,过来核对一下这批画的信息,下午要入库。”

“好的。”林砚连忙收起手机,起身跟了过去。

核对清单的工作琐碎又细致,需要对着画作编号逐一检查尺寸和作者信息。林砚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可目光扫过画布上的光影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沈鱼。想起她讲题时落在纸上的阳光,想起她射箭时被汗水浸湿的额发,想起她编得整整齐齐的麻花辫……那些画面像颜料一样,在她脑海里晕染开来,挥之不去。

等忙完手里的活,已经快到午休时间。林砚回到工位,拿起手机才发现,沈鱼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刚下课,老师讲的好难,根本听不懂啊!!!”后面跟着个抓狂的表情,“不过看到你的消息,气好像消了一半。”

“对了,你说在画廊工作,平时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很多画?”

“我其实不太懂艺术,但总觉得能整天和画待在一起,是件很浪漫的事。”

林砚看着那几句“很浪漫的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她想起自己刚入职时,每天对着空荡荡的展厅,只觉得责任重大,从未想过“浪漫”二字。可被沈鱼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能在晨光里看颜料慢慢干燥,在暮色中整理画布的褶皱,本身就是件温柔的事。

“有时候会觉得,画里藏着另一个世界,”她回复,“不同的画家会把自己的情绪藏在色彩里,看懂了就像在和他们对话。”

“听起来好神奇,”沈鱼说,“就像我有时候解数学题,有时候盯着公式看久了,好像能听到数字在说话?”

林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理科生的浪漫,原来和艺术的浪漫,竟有这样奇妙的共通之处。

“大概是吧,”她回复,“都是在和某种‘语言’对话。”

午休时,林砚去楼下买了杯咖啡。初秋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看着手机里和沈鱼的聊天记录,忽然发现,她们的对话已经从最初的数学题和画展,延伸到了更私密的领域——喜欢的解压方式,对工作的感受,甚至是那些有点玄乎的“共鸣”。

回到画廊,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沈鱼的自媒体主页,又挨个看了一遍她发布的那些视频。

林砚忽然想起自己的速写本。她从抽屉里翻出来,那是一本封面已经磨得有些发白的本子,里面画满了画廊的角落、窗外的云、偶尔路过的行人……她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纸页上,不知何时被她写上了沈鱼的名字。

她握着笔,犹豫了几秒,在空白处轻轻画了一个麻花辫的速写画。线条简单,却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雀跃。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沈鱼发来的:“下午没课,准备睡个午觉下午去上班,你忙吗?”

林砚看着屏幕,手指在速写本上轻轻敲了敲,回复道:“还好,刚忙完一阵。那祝你午休睡个好觉。”

沈鱼发来一个“收到”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晚上聊?”

“好,晚上聊。”

关掉聊天框,林砚把速写本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抬头看向窗外。初秋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对面的画布上,给那片留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她忽然开始期待晚上的到来。期待屏幕亮起时,那个带着温度的头像,期待那些跨越了屏幕的、越来越近的共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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