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去吗？进去吧

林荣一直注意着他，见他微微颤抖着，才上前两步，

　　高跟鞋踩过积着雨水的青石板，发出轻而脆的“嗒”声：“大少爷。”

　　程阳像是被这声唤猛地拽回神，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看向林荣时还带着几分没褪尽的恍惚，喉结滚了滚才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不进去吗？”林荣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只抬手指了指他身后。

　　不进去吗？

　　程阳的脑子里像被这几个字撞了一下，嗡嗡作响。

　　进去吗？

　　脚像被钉在原地，连指尖都在发凉。

　　院内飘来的、混杂着泥土与铁锈的怪味令他作呕。

　　进去吧？

　　不行。

　　冷汗瞬间从后颈冒出来，顺着脊椎往下滑，浸透了衬衫后背。

　　程阳想往回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不了，先回……”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闷响砸断

　　“咚——”

　　那声音太沉了，像一袋浸满水的沙袋狠狠砸在青石板上，带着湿重的钝感，震得地面都轻轻颤了颤。

　　程阳甚至不敢转头看过去，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手背，带着黏腻的触感，顺着指缝往下淌。

　　旁边的林荣被溅了满脸血，她却没躲，只是下意识地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点暗红的血珠。

　　世界突然静了下来。雨还在哗哗地下，打在青石板上发出碎响，却盖不住那声“咚”在耳边反复回荡。

　　程阳僵在原地，盯着她的脸，连呼吸都忘了。

　　几秒后，林荣缓缓睁开眼，血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滴，落在衣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她慢慢抬手摸了下脸，对着程阳勾起一抹笑，那笑很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程阳看着她这幅样子，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猛地往上提。

　　他张了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眼前开始发黑，身体晃了晃，好悬没栽下去。

　　幸好身后跟着的管家眼疾手快，伸手撑住了他的胳膊，才让他勉强站稳。

　　“怎么了，阿阳？”林荣走近他，声音软下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

　　她抬手，似乎想碰程阳的脸，指尖上的血渍却让程阳浑身发抖，眼前的女人，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却像换了个人。

　　“你……你……”程阳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胸口的憋闷越来越重，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下一秒，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林荣看着他失去意识，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朝扶着他的管家递了个眼神。

　　管家会意，和另一人架起程阳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出去。

　　待人都走完后，林荣才抬脚，跨过门槛走进院内。

　　院内躺着很多“人”，她却像没看见似的，脚步轻快地往里走，嘴里还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红颜祸，人命消……朱门里，骨未销……”

　　歌声顺着风飘出去，混在雨声里，渐渐淡了。

　　她走到正屋门口，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侧身走了进去。

　　门轴发出“吱呀”的轻响，缓慢合上，彻底遮住了她嘴角那抹未散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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