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生死相依（其二)

王昭君轻轻推开侍从想要搀扶的手，指尖因虚弱而微微发颤，她动作迟缓地挪到床沿，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她的腿脚仍有些发软，每迈出一步都牵动着受损的经脉，细密的疼痛让她额间渗出点点冷汗。但她咬紧下唇，仍固执地一步步朝李白的床榻挪去。

李白正伏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细微的动静立即抬起头。

见她正扶着帐杆缓缓走来，脸色顿时变得焦急：“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好生躺着！”

“我想看看你。”王昭君终于挪到他榻边，气息微喘。

当目光落在他后背渗血的白布上时，王昭君的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你的伤……一定很疼吧？都怪我，若不是我强行催动寒冰之力，你也不会为了护我伤成这样……”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李白急忙打断她，强忍着伤痛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我这伤真的不算什么，你看，我还能这般与你说话呢。倒是你，经脉受损非同小可，日后万万不可再这般冲动了，知道吗？”

王昭君点头，眼泪却越掉越凶。

她蹲下身，轻轻握住李白垂在榻边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舞剑磨出来的，此刻却冰凉得像冰。

“我以后不冲动了，我们都好好养伤，好不好？”

“好。”李白反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我们都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带你去看长城的日落，去看终南山的桃花，去看北夷的草原。”

侍从端着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两人手牵着手，一个趴在榻上，一个蹲在床边，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驱散了帐内的沉郁。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药，悄悄退了出去，没敢打扰这难得的温馨。

接下来的日子，长城医帐成了两人最安稳的避风港。

没有长安的宫墙束缚，没有明世隐的阴诡算计，没有魔种的血腥厮杀，只有彼此的陪伴和慢慢愈合的伤口。

李白的伤好得慢，魔种的毒液时不时会引发心口的绞痛，每次疼起来，他都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怕王昭君担心。

可王昭君总能察觉到——他额头上的冷汗、攥紧锦缎的手、突然变得苍白的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每当这时，王昭君就会坐在他的榻边，将自己的手贴在他的后心，用仅存的一点微弱内力，轻轻梳理他经脉里的毒气。

虽然这点内力对毒伤没什么大用，却能稍微缓解疼痛。

“是不是又疼了？”王昭君的声音很轻，指尖带着淡淡的凉意，贴在他的后心上，像一片温柔的冰，“苏先生说，用内力慢慢揉，能舒服些。”

李白趴在榻上，感受着后心的凉意和她指尖的温柔，心口的绞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些。

他侧过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睫毛上还沾着一点药粉，却依旧挡不住眼底的关切，心里一阵温暖：“有你在，就不疼了。”

王昭君的耳尖瞬间发烫，连忙别过脸，假装整理药碗：“别胡说，是苏先生的药管用。”

李白低笑出声，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昭君连忙按住他：“别笑了，小心伤口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