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生死相依(其一)
长城医帐的晨光总带着股化不开的药味。
炭盆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却驱不散帐内的沉郁——李白趴在榻上,后背的伤口缠着厚厚的白布,布角还渗着暗红的血,那是魔种毒液残留的痕迹,每换一次药,都要忍受剜心般的疼。
苏先生正用银针刺入他后心的穴位,指尖泛着淡淡的内力光晕,试图逼出经脉里的余毒。
“忍着点,这毒霸道得很,得一点一点逼出来。”苏先生的声音沉稳,手里的银针却稳得纹丝不动。
银针刺入的瞬间,李白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指节死死攥着榻上的锦缎,却没发出一声痛呼——他怕吵醒里侧榻上的昭君。
里侧的榻上,昭君还在睡着。她脸色苍白得像帐外的残雪,唇瓣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右手紧紧攥着那枚青莲剑穗,剑穗上的青珠沾着她的体温,泛着微弱的光。
昨日她醒过一次,刚睁开眼就挣扎着要去看李白,结果牵动了受损的经脉,疼得晕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醒。
“李公子,你这伤至少要养一个月,期间不能动内力,更不能舞剑。”苏先生拔出银针,看着针尾渗出的黑紫色毒血,眉头皱得更紧,“魔种的毒液已经侵入心脉,若不是你体内有北夷公主的护身玉佩中和了部分毒性,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李白喘着粗气,侧过头看向昭君的方向,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她怎么样了?经脉的伤能好吗?”
“难。”苏先生收拾着银针,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她是用血脉强行催动寒冰之力,经脉像是被冰锥扎过一样,断了好几处。我用温脉草和火莲蕊熬了药,能慢慢修复,但以后……怕是不能再轻易动用寒冰之力了,否则经脉会彻底崩断。”
李白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寒冰之力是昭君的依靠,也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如今却要她放弃,无疑是断了她的铠甲。
他想起昭君在隘口时,那道冰蓝色的光芒像瀑布般倾泻而下,想起她倒下时嘴角的血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疼。
“我知道了。”李白缓缓闭上眼睛,“辛苦苏先生了,只要能让她好起来,我怎样都无所谓。”
苏先生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一个为了护对方受了致命伤,一个为了救对方拼了血脉,这份情谊,倒是比长城的石头还坚固。
他没再多说,只是留下几包药粉,嘱咐侍从按时给两人换药喂药,便转身离开了医帐。
侍从刚要给李白擦汗,却被他拦住:“不用,我自己来。你去看看公主醒了没,若是醒了,就把温好的药端来。”
侍从应了声“是”,轻手轻脚地走到昭君的榻边。刚靠近,就见昭君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却直直地看向李白的方向:“李白……他怎么样了?”
“公主,您醒了!”侍从又惊又喜,连忙扶她坐起来,“李公子正在换药,苏先生说他的毒已经控制住了,您别担心。”
昭君点了点头,却还是挣扎着要下床:“我去看看他。”
“公主,您的身体还没好,不能下床!”侍从连忙按住她,“您要是动了经脉,又该疼了。”
“我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