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的丝线与代码疑云

谢承泽的声音撞在教堂穹顶时，江砚感觉胸口的烫痕像被点燃的星火，瞬间烧遍四肢百骸。他迎着那些扑来的金属丝线纵身向前，指尖终于触到了谢承泽伸出的手——两掌相贴的刹那，两股灼热的力量同时爆发，将那些丝线震得寸寸断裂，化作无数光点落在红毯上，像碎掉的星辰。

“你怎么样？”江砚扶住谢承泽的胳膊，指尖摸到他脖颈处的红痕，那是丝线勒过的印记，触之滚烫，“还能感觉到束缚吗？”

谢承泽摇头，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唾沫，声音还带着机械摩擦般的涩意：“刚才……像被塞进了别人的意识里。”他看向自己的白色礼服，突然嫌恶地扯开领口，“这衣服有问题，布料里嵌着细针，在往皮肤里注射东西。”

江砚立刻低头检查自己的伴郎礼服。果然在衬里的布料下摸到细小的凸起，用指甲抠开一看，是根半透明的细管，里面残留着淡蓝色的液体，与时间原核的能量光泽惊人地相似。

“是记忆篡改液。”江砚捏碎细管，液体接触空气后迅速蒸发，留下一点银白色的粉末，“和时间枢纽里的控制装置原理一样，通过神经接触篡改意识。”

“第73次轮回……”谢承泽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圣坛旁的新娘玩偶上，那玩偶被刚才的力量震得歪在地上，头纱散落，露出背后同样绣着的二进制代码，“它为什么会提第73次？”

江砚的心沉了沉。他没告诉谢承泽，自己在预见过的画面里，第73次轮回的结局正是谢承泽被婚纱缠绕窒息。而玩偶的话像根刺，扎进他刚放松的神经里——这副本不仅知道他们的轮回次数，还精准地挑了最危险的一次作为陷阱。

“小心！”江砚突然拽着谢承泽后退。

地上的新娘玩偶突然抽搐起来，断裂的丝线从关节处重新长出，像蜈蚣的脚般撑着身体站起来。它的瓷脸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闪烁的红光，嘶哑的声音里混着电流的杂音：“拒绝绑定……启动二级程序……”

话音未落，教堂两侧的长椅突然剧烈晃动。那些坐在椅上的宾客玩偶——全是戴着各式面具的人形玩偶，有的穿西装，有的着长裙——竟同时抬起头，关节转动发出“咔咔”的脆响，齐刷刷地看向圣坛中央的两人。

它们的眼睛全是黑色的纽扣，此刻却都亮起了红光，与新娘玩偶如出一辙。

“看来我们打扰了‘婚礼’。”谢承泽的声音冷下来，他顺手扯过旁边装饰用的金属烛台，烛台的底座很沉，握在手里像根短棍，“这些东西不解决，走不出教堂。”

江砚的目光扫过那些玩偶，突然注意到它们的面具——每一张面具上都有细小的刻痕，凑近看竟是简化的二进制代码。“它们的面具是控制器。”他指着离得最近的一个玩偶，“打掉面具，也许能让它们失效。”

谢承泽点头，挥起烛台就朝那个玩偶砸去！“哐当”一声，金属烛台精准地击中玩偶的面具，面具应声碎裂，露出底下木头雕成的脸。那玩偶的红光瞬间熄灭，像断了电的木偶般倒在地上，再没动静。

“有效！”江砚精神一振，也扯下一根装饰用的银质十字架，当作武器。

但更多的玩偶涌了上来，它们的动作僵硬却迅速，有的挥舞着手里的刀叉（显然是宴会上用的餐具），有的直接扑过来用关节撞击，很快就将两人围在了圣坛边。

谢承泽护着江砚后退，烛台挥舞得虎虎生风，不断有玩偶的面具被打碎。但他的额角很快渗出冷汗——这些玩偶像是无穷无尽，打碎一个，立刻有两个补上，而且它们的关节越来越灵活，仿佛在适应他们的攻击模式。

“这样不是办法！”江砚用十字架挡住一个玩偶的扑击，手臂被撞得发麻，“得找到控制它们的总开关！”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件婚纱。新娘玩偶正站在婚纱旁，一动不动，像是在守护什么。婚纱上的代码在红光中流动得更快了，江砚盯着那些符号，脑海里自动开始翻译：

01100011 01101111 01101110 01110110 01100101 01110010 01110100（convert）

01101111 01110110 01100101 01110010 01110100 01101001 01101110 01100111（overturing）

01110111 01101001 01110100 01101000 00100000 01110100 01101000 01100101 00100000 01100010 01101001 01100111 00100000 01100111 01101111 01100100（with the big god）

最后几个单词让江砚心头剧震——转换、逆转、与大神同在？这代码不仅在启动程序，还在向某个“存在”献祭？

“谢承泽！看婚纱的裙摆！”江砚突然喊道，“代码的终点在裙摆的暗袋里！”

谢承泽立刻会意，他猛地将烛台掷向玩偶群，趁着它们被砸退的间隙，俯身抓住婚纱的裙摆用力一扯！

“刺啦——”

裙摆被撕开，露出里面一个黑色的布袋。布袋上同样绣着倒三角印记，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着什么硬物。

新娘玩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突然扑向谢承泽，速度快得像道白光！

江砚想也没想就挡在谢承泽身前，手里的十字架狠狠刺向玩偶的关节！“咔嚓”一声，玩偶的手臂被刺穿，但它完全不顾，另一只手的金属指尖直取江砚的咽喉——

就在这时，谢承泽抓住了玩偶的脖颈，用力一拧！

“咔哒！”

玩偶的头颅被拧了下来，滚落在地，纽扣眼睛的红光迅速熄灭。

危机解除。

谢承泽立刻捡起那个黑色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块巴掌大的芯片，芯片上刻着“73”的数字，正微微发烫。

“73……”江砚的呼吸顿了顿，“第73次轮回的标记。”

谢承泽捏着芯片，指尖传来熟悉的能量波动——和他后背曾浮现的机械纹路同源。“这是个记忆触发器。”他肯定地说，“启动它，也许能看到第73次轮回的真相。”

教堂外突然传来钟楼的敲钟声，沉闷而悠长，一共敲了十一下。

离午夜，只剩一个小时了。

那些围攻的玩偶在芯片被取出后，动作明显迟滞了，红光也黯淡了不少，显然总开关确实与芯片有关。

江砚看着手里的半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年谢承泽笑得灿烂。他突然想起新娘玩偶的话——“第73次轮回，你还是选他”。

选他？选什么？

他看向谢承泽手里的芯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隐隐作痛。

“启动它。”江砚说，“不管第73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得面对。”

谢承泽点头，将芯片握在掌心。芯片的温度越来越高，最终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两人的意识一同卷入其中。

白光里，无数混乱的画面开始闪现——

第73次轮回的哥特式教堂，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穿着伴郎礼服，被绑在十字架上，看着谢承泽一步步走向婚纱里的玩偶。

谢承泽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决绝，然后说出了那句让他灵魂战栗的话：

“江砚，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