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比篝火温暖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铺满雾凇岭。林暖暖蜷缩在临时搭起的岩洞里，钟离用岩元素垒起的石壁挡住了外面的寒风，篝火在洞中央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明忽暗。
“尝尝这个。”钟离递过来块烤得金黄的肉干，油脂在火上滋滋作响，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是下午在松林里打的雪兔，肉质比寻常野兔更细嫩些。
林暖暖接过肉干，咬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不少寒气。她看着钟离用火钳拨弄篝火，火光在他侧脸跳跃，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连带着他握枪时磨出的茧子，此刻捏着火钳的模样都显得格外温和。
“你说，那深渊魔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突然开口，声音被篝火烘得有些发闷，“王大叔说雾凇岭以前很太平的。”
钟离添了根柴，火星子“啪”地爆开：“或许与骨甲龙的封印有关。”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洞外的黑暗，“上古封印松动时，深渊的气息就会渗透进来。”
林暖暖想起迷宫里那些破碎的壁画，战士们化作岩柱的模样，突然觉得手里的肉干没了滋味：“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加固封印？”
“暂时不必，”钟离看着她蹙起的眉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先看看这个。”
布包里是片鳞片，比下午在沼泽里捡到的更大些，边缘却带着磨损的痕迹，背面刻着模糊的岩纹。林暖暖认出这是冰晶狐巢穴附近捡到的，当时只当是普通兽鳞，没太在意。
“这是……守护兽的鳞片？”她凑近篝火细看，鳞片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难道以前这里也有守护者？”
“嗯，”钟离指尖抚过岩纹，“传说雾凇岭曾有冰麟兽守护，能净化深渊气息。只是千年前那场大战后，就再没人见过它的踪迹。”他将鳞片放回布包，“或许我们能找到它。”
后半夜，林暖暖被冻醒了。篝火不知何时弱了下去，只剩些暗红的炭火。她刚想添柴，却发现钟离不在洞里。洞口的石壁留着道缝隙，月光从缝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
她裹紧斗篷走出去，看见钟离站在崖边，玄色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里握着那枚刻着“暖”字的玉佩，月光落在玉上，像落了层霜。
“怎么不睡？”林暖暖走到他身边，风里带着雪粒子，打在脸上有些疼。
钟离回头看她，将玉佩揣回怀里，伸手替她拢了拢斗篷：“风大，进去吧。”
“你在想什么？”林暖暖仰头看他，他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冰晶，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钻。
沉默了片刻，钟离才缓缓开口：“在想……千年前的守护者，是不是也像我们这样，守着片土地，等着不知会不会到来的黎明。”
林暖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她想起他总在战斗时挡在她身前，想起他把最软的兽皮让给她睡，想起他看着她的眼神，总带着种她读不懂的沉重。原来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刻。
“那他们肯定等到了，”她突然踮起脚，把发间的桃木簪取下来，塞进他手里，“你看，这簪子还好好的，说明善良和守护，总能撑到黎明的。”
钟离握着簪子，木头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他低头看着林暖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斗篷带着他身上的岩元素气息，像座温暖的小护盾，将寒风都挡在了外面。
“钟离？”林暖暖愣住，脸颊贴在他胸口，能听见沉稳的心跳声，像擂鼓般敲在她心上。
“别动，”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些微的沙哑，“风大。”
她乖乖地不动了，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斗篷传过来，心里像揣了个小暖炉。原来这座看似坚硬的山，也有这样柔软的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才松开她，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进去睡吧，天亮还要赶路。”
回到岩洞时，篝火被重新点燃，暖意漫了满洞。林暖暖躺在兽皮上，听着钟离在洞口添柴的声音，鼻尖还萦绕着他身上的气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她看见片冰原，红裙女子站在花海中央，身后是持长枪的武士，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出发了。按照钟离的推测，冰麟兽的巢穴可能在岭北的冰川深处。那里的冰层下藏着地热，或许能孕育出适合它生存的环境。
越往北走，冰层越厚，脚下的冰面像面巨大的镜子，映着灰蒙蒙的天。林暖暖突然指着前方：“你看那是什么？”
远处的冰川上，有个巨大的黑影在移动，轮廓像条蜿蜒的龙。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条冰裂缝，裂缝里涌出的雾气凝结成冰，形成了天然的冰桥，而黑影则是群在冰桥上行走的雪狼。
“是冰霜狼群，”钟离握紧长枪，“它们的獠牙带着剧毒，小心些。”
狼群显然也发现了他们，领头的公狼仰头嗥叫，群狼立刻呈扇形包抄过来。林暖暖刚想召唤分身，却见冰桥突然震动起来，裂缝里涌出股黑色的雾气，竟比昨天沼泽里的更浓郁。
“不好，深渊气息在扩散！”钟离的岩元素护盾瞬间展开，将靠近的雾气挡在外面。可狼群却像被雾气控制了，眼睛变得通红，疯狂地扑向护盾。
“用冰魄石！”林暖暖想起蓝毛狐的冰箭，将石头握在手心，星辰之剑带着寒气刺向狼群。被剑光扫中的雪狼，身上立刻凝结出层薄冰，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钟离趁机冲出护盾，长枪带着岩元素的力量横扫，将最前面的几只狼挑飞。他的身影在狼群中穿梭，枪尖所到之处，冰层炸裂开来，形成道天然的屏障。
就在这时，裂缝深处传来声悠长的龙吟。黑色雾气突然像退潮般缩回裂缝，狼群也恢复了神智，惊恐地逃窜。林暖暖这才发现，裂缝的冰壁上，竟刻着与鳞片上相同的岩纹。
“是冰麟兽！”钟离的声音带着兴奋，“它在里面！”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冰桥，裂缝深处越来越暖和，甚至能看见冒着热气的温泉。而温泉中央的冰柱上，蜷缩着条银白色的龙，鳞片上凝结着冰晶，眼睛紧闭着，显然已经沉睡了很久。
“它受伤了。”林暖暖看着冰麟兽腹部的伤口，那里的鳞片缺失了一块，露出下面的血肉，“是深渊魔物干的吗？”
钟离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伤药：“它在用最后的力量压制深渊气息，我们得帮它。”
林暖暖将冰魄石放在冰麟兽的伤口旁，石头立刻散发出柔和的光，伤口处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冰麟兽缓缓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里映着两人的身影，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道谢。
“它好像要跟我们说什么。”林暖暖看着冰麟兽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突然感觉脑海里多了些模糊的画面——千年前的大战，守护者们的牺牲，还有关于深渊核心的秘密。
“它说，深渊的源头在西边的黑石城。”钟离的声音有些凝重，“那里封印着深渊领主，最近封印松动，才导致魔物外泄。”
冰麟兽突然站起身，衔来块蓝色的晶体，放在林暖暖手里。那晶体里仿佛流动着冰雾，摸上去却暖暖的。
“这是它的本源之力，”钟离解释道，“能帮小姐更好地控制冰系魂技。”
林暖暖握紧晶体，看着冰麟兽重新蜷缩回冰柱上，闭上眼睛继续沉睡。她知道，这头沉睡了千年的守护者，还要继续守护这片土地，而她和钟离，则要踏上新的征程。
离开裂缝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冰原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林暖暖回头望了眼那道巨大的裂缝，突然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
“黑石城是吗？”她握紧手中的星辰之剑，剑身上的冰魄石闪着光，“我们走。”
钟离看着她发间重新别上的桃木簪，在阳光下像颗跳动的星。他嗯了一声，握紧长枪，与她并肩走向冰原的尽头。风里依旧带着寒意，可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却比任何篝火都要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