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员工
银行大楼顶层，一间刚刚清理出来、恢复了基础照明和通风的办公室里。墙壁上还残留着弹孔和干涸的血迹，但一张巨大的、从行长室搬来的红木办公桌被擦拭得锃亮，上面摊开着一张残破的亚特兰大地图。林曜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一支系统兑换的红外线激光笔（$200），光点在那些被标记出的潜在资源点和幸存者聚集区之间移动。
格伦、戴尔、T-Dog，以及刚刚被“任命”为安全主管的肖恩站在桌前。莫尔和安德森则在楼下忙着“整编”武装力量和清理街区。
“电力覆盖范围目前仅限于主楼及附属建筑，水源净化系统稳定，日处理量足够三百人基础使用。”戴尔戴着老花镜，在一个硬皮笔记本上记录着，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惊叹，“按照您的要求，初步物资台账已经建立，按贡献点进行分配的制度草案也拟好了。”
贡献点。林曜引入的新“货币”。完成指派工作、参与防御、提供专业技能、上交搜寻到的特定物资，都能获得贡献点。贡献点可以兑换食物配额、干净饮水、药品、更安全的住宿位置，甚至……武器使用权。直接用美元支付太显眼，也缺乏“归属感”，贡献点制度能将所有人更紧密地绑在他的战车上。
“车辆维护小组已经组建，找到两辆还能发动的SUV和一批柴油，正在加固。”T-Dog汇报，他黝黑的脸上带着干劲，显然对新职位很满意。
格伦补充道：“根据之前的情报和零星无线电信号，东边大概五英里外，有一个依托大型超市建立的幸存者据点，人数可能过百，领头的外号‘锤头’，据说很排外。北边废弃工业区也有活动迹象，但人数不明，很警惕。”
林曜的激光笔点在超市据点上：“这个‘锤头’，他缺什么？”
“所有幸存者据点都缺药，缺燃油，缺弹药。”肖恩闷声开口，他站在稍远的位置，双手抱胸，脸色依旧难看，但职责所在，他还是提供了信息，“‘锤头’那边，我之前接触过一次，他们好像特别缺抗生素和慢性病药物，有几个老人和孩子。”
“很好。”林曜点头，“格伦，准备一辆车，带上两箱基础药品——主要是抗生素和降压药，再带五桶柴油。戴尔，从库存里拨付。明天，我们去和‘锤头’先生谈笔生意。”
“生意？”格伦有些迟疑，“他们可能更倾向于直接抢……”
“所以我们才需要展示‘实力’。”林曜看向肖恩，“肖恩主管，明天你带队，挑选十个最精锐的护卫队员随行，配备最好的武器。莫尔也去。不是去打仗，是去……进行商业展示。”
肖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对“商业展示”这个词极度不适，但还是生硬地点了点头。
“至于北边工业区，”林曜的激光笔移到那片区域，“暂时标记为观察区。放出消息，我们这里提供有偿电力接入服务和水源净化服务，接受贡献点、特定物资或者……技术人才兑换。”
他正在搭建一个以银行为核心的、微型的、扭曲的市场经济体系。电力、净水、医疗、武装保护是核心产品，贡献点是内部流通券，而外部幸存者则需要用实物、劳力或者情报来购买生存资源。
“明白了，老板。”格伦和戴尔应道。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莫尔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身上带着一股硝烟和行尸的腐臭混合味。
“老板，街区清理得差不多了，宰了不下五十个玩意儿！抓了七个活的，怎么处理？”他嗓门洪亮，打破了室内略显严肃的气氛。
“活的？”林曜挑眉。
“嗯，三个是一伙的，想摸进来偷东西，被安德森的人按住了。另外四个是躲在附近楼里的散兵游勇，饿得半死，自己跑出来的。”莫尔咧嘴，“那三个贼骨头挺硬，另外四个吓尿了。”
“带我去看看。”林曜放下激光笔。
一行人来到大楼一层原本的营业大厅，这里被临时改成了安置区和审讯点。七个幸存者被分开看管着。那三个试图潜入的男人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但眼神凶狠，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另外四人则蜷缩在角落，两男两女，面黄肌瘦，眼神惶恐。
林曜的目光先落在那三个俘虏身上。“想偷我的东西？”
“呸！你的东西？这银行是你家的？”领头的是个秃顶壮汉，梗着脖子骂道，“老子找点吃的怎么了？有种杀了老子！”
典型的末世暴徒，信奉弱肉强食。
林曜没理会他的叫嚣，转向那四个瑟瑟发抖的幸存者：“你们呢？”
一个戴着破旧眼镜、像是办公室职员的男人颤抖着开口：“我……我们就是躲着……没吃的了……看到这里有光，有声音，就……就想来看看……我们什么都可以做，只要给点吃的……”
林曜静静地看了他们几秒，然后对莫尔说：“这三个，打断一条腿，扔到两个街区外。能不能活下来，看他们自己。”
莫尔眼睛一亮：“好嘞！”挥手就让手下把人拖走，秃顶壮汉的咒骂瞬间变成了惊恐的惨叫。
营业大厅里一片死寂，那四个幸存者吓得浑身发抖。
林曜走到他们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这里，需要的是遵守规则、创造价值的人，不是强盗，也不是纯粹的乞讨者。”
他心念一动，从系统空间取出四份单兵口粮和四瓶水，放在地上。
“这是预付给你们第一天的报酬。戴尔会给你们登记，分配工作。可能是清理垃圾，可能是加固围墙，也可能是别的。完成工作，获得贡献点，才能兑换后续的食物、水和住所。”
他看着四人眼中骤然亮起的、混合着难以置信和求生欲望的光芒，继续说道：
“在这里，劳动，才能换取生存。明白吗？”
“明白！明白！谢谢！谢谢您！”四人几乎是扑到地上，抓起食物和水，涕泪横流地保证。
处理完这批“新员工”，林曜正准备返回楼上，眼角余光瞥见肖恩独自站在大厅角落的阴影里，正看着墙上一个被砸毁的、印着旧世界联邦储备银行标志的金属铭牌出神。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三十亿国债的轮廓，眼神晦暗不明。
林曜没有打扰他。猜忌和怨恨的种子已经种下，需要时间发酵。现在，他需要的是效率和扩张。
他回到顶层办公室，系统界面里，因为刚才“支付”了四份口粮和水的“成本”（微不足道的几十美元），以及莫尔他们清理行尸爆出的零星现金，资产总额几乎没变。但【人力资产】列表里，多了四个灰色的、待分配的名字。而在【据点管理】里，银行大楼的“稳定度”和“生产力”条，微微上涨了一小格。
资本的机器，开始吸纳零散的劳动力，咔哒作响地运转起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新“雇员”们在莫尔手下粗暴的呼喝声中，开始搬运尸体，清理路障。更远处，被打断腿的三个强盗的惨嚎隐约传来，很快就被行尸的咆哮淹没。
这是最原始的积累，充满了血腥和残酷。但在林曜眼中，这只是一场必要的、清除不良资产和整合生产要素的过程。
他的目光越过废墟，投向更远的地方。
超市据点，工业区，还有更多未知的幸存者团体……
市场的边界，等待着他去开拓。而他的“货币”，无论是美元、贡献点，还是子弹和药品，都将成为重塑这片废土的新规则。
夜幕缓缓降临，银行大楼的灯光在死寂的城市中，如同黑夜里的灯塔，吸引着飞蛾，也警示着潜在的掠食者。
属于资本的末日，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