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最不副其实
无妄峰高耸入云，终年云雾缭绕，灵气充沛得化为实质的灵雾，呼吸间都觉心旷神怡。然而，这份仙家气象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与孤高。
引路的执事弟子在山腰处的殿阁前停下，恭敬地对云舒和凌若道：“两位师妹，此处便是无妄峰的外事殿。剑尊喜静，寻常弟子不得召见不可前往峰顶。二位初来，需在此处领取身份玉牌、弟子服饰及一应物资，并知晓峰内规矩。”
他顿了顿，看向云舒时语气更为客气：“云舒师妹，您的居所安排在‘听雪轩’，那是灵气最为充裕的几处洞府之一。”随后，他才转向凌若，语气平淡无波：“林洛师妹，你的居所在‘竹幽苑’。”
竹幽苑，名字听着清雅，实则位于无妄峰偏僻角落，灵气稀薄，是内门弟子中垫底的存在。这安排，无声地彰显了两人在众人眼中的差距。
云舒微微颔首，并未多言，自有专门的侍女前来引路。她甚至未曾看凌若一眼，便翩然离去，仿佛凌若的存在无足轻重。
凌若对此浑不在意，默默领取了自己的物品。灰色的外门弟子服被换成了内门弟子的浅青色衣裙，材质好了不少，但穿在她身上，依旧显得朴素。
系统：【宿主获得新身份：无妄剑尊亲传弟子（名义上）。剧情探索度+5%。】
凌若：“亲传弟子？怕是史上最名不副实的亲传了。”
她拿着标示着“竹幽苑”的玉简，按照指引，穿过蜿蜒的山径，越走越是偏僻。沿途遇到的几个无妄峰弟子，看到她时先是惊讶，随即露出或了然或轻蔑的神色，无人上前搭话。
竹幽苑名副其实，几丛修竹，一间简陋的竹屋，除此之外，空空荡荡。灵气浓度甚至比不上外门的一些好地方。凌若推开竹门，屋内只有一床、一桌、一蒲团，积着薄薄的灰尘。
她并不意外，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偏僻，意味着关注少，正合她意。
简单打扫之后，她坐在蒲团上，试图理清思绪。
凌若：“系统，调出谢无妄的人物信息。”
系统：【权限不足，无法查询关键人物详细信息。】
凌若：“狗系统……要你何用。”
她蹙起眉头。谢无妄这一手太突兀了。他若早已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为何不直接点破？若未发现，又为何偏偏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所谓的“资质”？可原著中，林洛这个身份根本与谢无妄毫无交集。
“九域秘境……”她喃喃自语。这是原著中一个重要的副本，危机四伏，机缘遍地。谢无妄以此为由收徒，看似合理，但结合他找到她的事实，就显得格外耐人寻味。
他像是在下一盘棋，而她，成了一颗突然被摆上棋盘的棋子，连自己的作用和最终的命运都一无所知。
正当她沉思之际，一道传讯符化作流光飞入屋内，悬浮在她面前。一个冷淡的声音传出：
人：“林洛师妹，剑尊有令，明日辰时，于问道崖讲授剑道，所有无妄峰亲传、内门弟子皆需到场，不得延误。”
传讯符随即消散。
问道崖？那是无妄峰的核心之地，仅次于谢无妄本人居住的峰顶。第一次“上课”就选在那里？
凌若：“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避而不见是不可能的。
翌日辰时，凌若准时抵达问道崖。
这是一片巨大的平台，仿佛被一剑削平，面向云海，视野开阔。平台上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弟子，男女皆有，个个气息不凡，最低也是金丹期修为。他们大多身着精致的內门弟子服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凌若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好奇，以及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不认同。她这身崭新的浅青色弟子服，在此刻仿佛成了异类。云舒早已到场，独自一人站在最前方，白衣绝尘，与周围的人群隔开了一段无形的距离，无人敢上前打扰。
凌若无视那些目光，默默走到人群的最后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
辰时正，一道无形的威压悄然降临，整个问道崖瞬间鸦雀无声。
云海翻涌，一道颀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平台最前方的高台之上。依旧是那身简单的玄色衣袍，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束起，面容俊美无俦，神情淡漠如雪。
正是谢无妄。
他甚至没有看台下的弟子一眼，盘膝坐下，便直接开始讲述剑道至理。声音清冷，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字字珠玑，直指大道本源。
众弟子立刻收敛心神，如痴如醉地聆听，生怕漏掉一个字。连前方的云舒，也微微垂眸，听得极为专注。
唯有凌若，心思完全不在剑道上。
她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高台上的那人。他讲得深入浅出，玄奥非常，确实是难得的机缘。但她心中警铃大作——谢无妄越是这样“正常”地履行师尊的职责，就越显得他强行收她为徒的行为诡异。
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是因为她“凌若”的身份？还是因为她身上这个已经半瘫痪的“系统”？
不知过了多久，讲道声戛然而止。
谢无妄目光平淡地扫过台下众人，最后，在无数道惊愕的视线中，落在了人群末尾，那个几乎要缩进阴影里的身影上。
谢无妄：“林洛。”
他唤道，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
谢无妄：“你，上前来。”
一瞬间，所有目光再次聚焦，比之前更加锐利，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隐隐的敌意。
云舒也微微侧首，清冷的眸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凌若身上。
凌若心脏猛地一缩。
她深吸一口气，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从人群末尾，走向那高台之上，仿佛走向一个未知的审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