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秘境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虚空之上，凌若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刺来。惊愕、探究，以及毫不掩饰的嫉妒与不满。在无数天才弟子之中，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林洛”，何德何能，竟能得剑尊亲自点名？

她垂着眼，将所有情绪死死压在心底，走到高台之下，距离谢无妄约莫十步之遥停下，依礼躬身。

凌若：（低声）“弟子在。”

谢无妄并未立刻开口。高台上的风拂动他玄色的衣角，带着远山雪松般的清寒气息。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无波，却让凌若感觉仿佛被剥开了所有伪装，直窥灵魂深处。

谢无妄：“本尊方才所讲，‘剑心通明，在于舍妄’，你，有何见解？”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问道崖。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骚动。谁不知道这林洛只是个外门弟子出身，昨日才刚入无妄峰？剑尊不讲基础，不问感悟，一上来便考校如此精深的剑理？这分明是……有意刁难？还是另有用意？

无数道视线更加灼热地钉在凌若背上。

凌若心头一紧。来了。

她根本未曾仔细听讲，满脑子都是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此刻被骤然提问，还是如此核心的剑理，一个回答不好，轻则被斥责愚钝，重则可能被怀疑身份。

凌若：（内心飞速思考）“舍妄……舍弃虚妄……系统，紧急分析这句话！”

系统：【检索中……‘剑心通明，在于舍妄’为高阶剑道心法核心要义之一。关联词条：直指本心、破除迷障、认知真实……】

系统的提示飞快掠过脑海，但太过理论化，根本无法直接用作回答。

她不能沉默太久。

凌若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并未直接与谢无妄对视，而是落在他身前的空处，声音尽量平稳：

凌若：“弟子愚见……剑为利器，亦是心镜。所谓妄念，或为外物所迷，或为心魔所困，遮蔽本心，使剑锋蒙尘。舍妄，非是强行摒弃，而是勘破虚妄，明见自身。心若明镜，映照真实，剑自然通明。”

她这番话，避开了具体的剑招心法，只从“心”与“真实”的角度阐述，听起来似是而非，却也不算离题万里。这是她结合自身处境——一个竭力隐藏真实身份的人——所能给出的，最贴近自身感悟，又不会暴露太多的回答。

说完，她再次垂下头，等待裁决。

问道崖上一片寂静。不少弟子露出思索神色，也有人不屑一顾，觉得不过是取巧之言。

高台之上，谢无妄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微光。

谢无妄：“勘破虚妄，明见自身……”

他重复了一遍这八个字，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

谢无妄：“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这话意味深长。自知？知道什么？知道自己的资质不足？还是……知道自己的来历不明？

凌若心头一跳，不敢接话。

谢无妄却没有再追问，目光转向众人。

谢无妄：“今日讲道至此。各自回去，勤加体悟。”

话音落下，他身影微动，便已从高台上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威压散去，众弟子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议论声四起，不少人看向凌若的目光更加复杂。云舒淡淡地瞥了凌若一眼，那眼神清冷依旧，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随即也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凌若站在原地，只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谢无妄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他果然是在试探她。

而且，他似乎……对她的“不真实”有所察觉。

系统：【警告：检测到关键人物‘谢无妄’对宿主关注度提升。剧情走向不确定性大幅增加。】

凌若：（内心沉重）“我知道……”

她转身，默默离开问道崖，将身后的喧嚣与各异的目光甩在身后。

回到偏僻的竹幽苑，关上门，凌若靠在门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凌若：“他怀疑了，但没有点破。为什么？”

凌若：“系统，如果谢无妄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和你的存在，会有什么未知的后果？”

系统：【无法预估。本系统与当前世界规则存在冲突，若被此界顶尖存在察觉，极有可能引发规则排斥或……抹杀。】

凌若瞳孔微缩。

抹杀……吗？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谢无妄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

他像是一个耐心的猎人，布下了网，却并不急于收拢，只是静静地看着猎物在网中挣扎。

而她，就是那只猎物。

凌若：（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谢无妄的真正目的，以及……如何在这个必死的局中，找到一线生机。

或许，那即将开启的“九域秘境”，会是一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