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院凰剑

亓官翊留下“三日后”的话便离开了,将钟离令仪独自留在青竹小筑的院落里。

晨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光影,令仪静立院中,感受着经脉间缓慢流转的灵气。亓官翊的别院出奇安静,除了送膳的哑仆再无旁人,但她知道暗处定有目光注视。

她需要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兵器。

第一日,她向哑仆要来普通铁料和工具,在院中青石地上支起简易铸剑炉。当炭火燃起,她将双掌悬于炉上,淡蓝灵气自掌心涌出,炉火顿时化作青白色火焰。铁料在灵火中渐渐融化,杂质被一点点淬炼出来,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她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初愈的经脉隐隐作痛。

第二日,她开始锻打剑胚。每一锤落下都带着独特的韵律,灵气随着锤击渗入剑身。令人惊讶的是,她竟在锻打时融入了阵法符文——这是极其精妙的炼器手法,需要在千锤百炼中保持灵气不断。剑胚在锻打下渐渐成形,隐约可见流动的灵光。

第三日晌午,剑胚终于成型。令仪咬破指尖,三滴心头血滴入清泉。就在通红的剑身浸入水中的刹那,她突然将全身灵气灌注剑中。

“铮——”

剑身发出清越龙吟,一道幽蓝光华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凤凰虚影,旋即没入剑身。剑成之时,整座院落的竹子无风自动,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之庆贺。

剑长二尺三寸,剑身透明如冰,其中似有幽蓝水波流动。当令仪握剑时,剑身光华内敛,只余若隐若现的水纹。

“以血为契,以灵铸魂。”

亓官翊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剑身:“没想到你竟通晓上古炼器术。”

令仪轻抚剑身,在剑柄刻下“无妄”二字。每个笔画都蕴含着她的灵气,与剑身产生奇妙共鸣。

“你要我做什么?”她转身问道。

亓官翊指尖轻弹,一张烫金请柬稳稳落在石桌上:

“三日后,三皇子府赏花宴。李崇明会在宴上与漕帮交接账册,我要你拿到它。”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把剑既成,正好让某些人看看,钟离府的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亓官翊的话音在竹林中轻轻回荡。

令仪握紧手中的“无妄”剑,剑身传来温凉的触感,与她体内的灵气相互呼应。她看向石桌上的烫金请柬,那上面三皇子府的徽记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李崇明……”她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吏部侍郎,太子党的钱袋子之一。你要动他,是为了斩断太子的财路?”

亓官翊的眼中掠过一丝赞许:“看来这三日,你不仅铸了剑。”

令仪没有否认。在铸剑的间隙,她确实通过亓官翊留在房中的几卷书册,快速了解了朝中局势。吏部侍郎李崇明掌管漕运多年,是太子最重要的财源之一。

“为何是我?”令仪直视亓官翊,“你手下能人辈出,何须让我这个重伤初愈的人去冒险?”

亓官翊缓步走近,竹影在他青衫上摇曳:“因为只有你,能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接近李崇明。”

他停在令仪面前,声音压低:“三皇子此次设宴,明为赏花,实则是想拉拢朝中中立官员。你父亲钟离弘远也在受邀之列,他必定会带你去。”

“所以我是最好的棋子。”令仪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不,”亓官翊忽然笑了,那笑容在竹影下显得有些朦胧,“你是最利的剑。”

他伸手轻触“无妄”剑的剑脊,指尖在距剑身一寸处停下,感受着其中流动的灵气:“这把剑既已铸成,总要见见血光。李崇明……是个不错的试剑石。”

令仪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与太子有仇?”

亓官翊的笑意微凝,眼底掠过一丝晦暗难明的光:“这个问题的答案,等你拿到账册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亓官翊忽然侧耳倾听,随即对令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他轻声道,目光投向院墙之外。

令仪也感应到了——几道陌生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带着明显的杀意。

“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她握紧手中的剑,剑身上的幽蓝水纹似乎流动得更快了。

亓官翊唇角微扬:“试试你的新剑不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越过院墙,如鬼魅般落在院中。来人皆着夜行衣,面覆黑巾,手中兵刃闪着淬毒的青光。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扫过院中二人,最后定格在令仪手中的剑上:“把剑交出来,可以留你们全尸。”

令仪冷笑一声,手腕轻转,“无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幽蓝弧线:“想要剑?自己来取。”

她话音未落,身形已动。淡蓝色的灵气包裹着剑身,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这三日的休养和铸剑过程中的灵气运转,让她的伤势好了七成,此刻出手竟是比受伤前还要凌厉几分。

剑光过处,竹叶纷飞。为首的黑衣人举刀相迎,却听“铮”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刀竟被齐齐斩断。幽蓝剑气势不减,直接没入他的胸膛。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状大惊,正要后退,却见亓官翊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身后。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他语气温和,手中却毫不留情。

青光闪过,两道血箭冲天而起。不过眨眼工夫,三名黑衣人已全部倒地。

令仪收剑而立,看着剑身上缓缓滑落的血珠,眉头微皱:“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杀手。”

亓官翊蹲下身检查尸体,从他们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影”字,背面则是蛟龙纹样。

“影卫……”他站起身,将令牌递给令仪,“太子的私人暗卫,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令仪接过令牌,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看来太子已经注意到你了。”

“或许是你。”亓官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无妄’剑出世时的灵气波动,可瞒不过有心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显然,刚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更多人。

亓官翊看了眼手中的请柬,对令仪微微一笑:“看来我们的赏花宴,要提前做些准备了。”

他袖袍一挥,地上的尸体和血迹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岁宁”剑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证明着方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三日后,我会让你以最耀眼的方式,出现在赏花宴上。”亓官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让所有人都看看,这把新铸的剑,究竟有多锋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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