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再会故友重逢前》

闻人府事情暂时断去,而贺魁因负重伤被鳞糜送返回山休养。期间师兄也为了墨先生的事情不得不再下山赶赴广东。

贺魁脱离丧命之危在回山三月后。而贺魁醒来时,看到的是疲惫的青霞真君和药童子们。

青霞明明已经疲惫到睁不开眼睛,但是一听到声音还是惊醒。

看见贺魁已经醒来,他便马上端来一碗汤和一卷银针等待接下来的医治。

再过三日,贺魁已经可以下榻走路。只是她身上还有些疼痛,询问青霞:“我怎么感觉自己死了一次一样…”

青霞真君回答:“能到这山上的本来就死了一次啊…你啊,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这些年来你下山虽然安分,但是怎么说都惹了不少事情。”

贺魁道:“我又不是混迹江湖的侠客,何来惹事一说?而且,就算我想成为侠客,我也没有遇到什么前辈吧…”

青霞真君道:“不对…我发现你的腰牌已经变了名字哎。”

贺魁问:“这是何意?”

青霞真君道:“每一个上山的人,麟厄导霄真君都会题字封号。但如果哪天你不需要这个号了,意味着你可以出师了~”

贺魁道:“离谱。”

青霞真君道:“别生闷气~如今你已经好了不少。但是对于重伤的四肢还需要小心保养哦!不然就像木偶一样分肢了。”

贺魁道:“知道了,我惜命。”

她坐在一旁环绕四周,询问:“师兄和姑父呢?”

青霞真君道:“哦,鳞糜送你回来之后又走了。说是墨先生回了广东,需要他帮忙护法抵御邪祟呢。”

贺魁道:“我在百万卷宗府遇害后,师兄就把我送了回来。而姑父却去了广东…难道他想见见姑姑和表弟他们?”

青霞真君道:“不意外,毕竟很多人都想回家看看呢。”

贺魁垂眸,轻声自语:“回家看看…家…回家…”

青霞真君注意到了,他问:“怎么,你也想家了吗?”

贺魁道:“虽然我嘴硬次次说不想,但是心里还是很想的。”

青霞真君道:“你和墨先生是姑侄辈分,怎么说也很亲近吧。到时候你也去看看不就好了?”

贺魁道:“我还有脸回去吗?我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

青霞真君道:“我不提倡,但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贺魁道:“…好。”

不出一天,她因为看到寝房里的信纸,莫名很想一个人。那就是早年自己救过的一位侠客小姑娘——平岁。

贺魁告诉青霞真君:“她之前在山神山的山脚下遇到不测,因为山中的祟王出山袭击平民。他们一行人虽然有勇,但依旧不敌。后来我虽然出手相助一击,但还是没有来得及…”

青霞真君道:“所以你想去见见她?”

贺魁点头,她道:“没错。而且来信中她提及了自己已经成家——她嫁给了浙江海氏的海不屈将军,而且已经有孩子了。”

青霞真君道:“这挺好的嘛,至少漂泊的浪子最终有了归属。不必在万家灯火中,孤单的看着别人家灯火明亮,自己却无处可去。”

贺魁道:“没错。所以,我打算明日就启程!”

青霞真君熬着药汤,他道:“我就知道。你只需要准备你的日常所用的衣裳,其余的我已经帮你收拾得差不多了~”

青霞的确很好,也很乐于助人。但是吧,这种乐于助人有时候过于全面也会给人带来“负担”。

贺魁道:“只是——青霞你收拾的行李实在是太多了!”

看着行李大包小包的,贺魁有些头疼。

青霞真君头戴着①包髻帽,双手叉腰看着她。一脸严肃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你还是个病号,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不应该不顾身体。你不带这些东西…必须要把药、被子和钱拿上。”

【①包髻:古代的一种帽子,是可以固定头发和保护发型的帽子。男女都会佩戴。】

她答应青霞真君,会按时服药。也会在疲惫时停留休息。

青霞真君道:“真君最近闭关,你要下山的事我会转达给他。记住了,莫要太辛劳,累了就要休息。”

贺魁道:“知道了。”

青霞真君道:“那我送你下山吧!我刚好要到城里行医呢~”

贺魁道:“难得听你说下山啊…而且看上去挺开心?”

青霞真君更开心了,他道:“我认识了一个凡人朋友,他也是医士。我们在采药路上聊天,发现志同道合!简直是知己!因此我答应他每周第三天下山找他一起行医。”

贺魁道:“挺好的。医者的感情多数纯情。”

青霞真君把自己的行礼收拾好,还特意把做好的美食放进一个食盒里带着。

他乐得跟个小孩儿一样,傻笑的时候一直“呵呵哈哈”~

从山神山下去后,他们乘坐同一架马车在京师下车。期间贺魁好奇打趣青霞真君。

“你好像很重视这位朋友啊,你还特意做好吃的给他?甚至抱紧了食盒。”贺魁笑着。

青霞真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有些害羞,他道:“毕竟我第一次交到好朋友,我很重视这段友谊啦~花魁呢?”

贺魁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道:“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重视。但是我的确有时候很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这次…和你一样,怀抱约定去看看她。”

青霞真君道:“看来我们在和朋友约定上有点相似嘛~”

贺魁道:“你还挺隆重的…我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他,哎呀…”

青霞真君问:“你给好朋友送什么呀?”

贺魁道:“我其实很早就准备了一串绿松石串珠,不过有点普通。后来她提及孩子出生了,喜欢陶笛的声音…我就又买了一个陶笛。”

一只小鱼模样的陶笛被拿出来。颜色为深蓝,上面的花纹都是海浪。

贺魁道:“小孩子叫做海明,他母亲请我给孩子起个字,我已经想好了~打算一并作为礼物送过去。”

青霞真君问:“海明…感觉是在大海上的光明一般。”

贺魁道:“是的,不过仅仅只有眼见的光可不够,还有不屈的精神才好。”

青霞真君道:“希望你的路途也顺利~”

贺魁道:“青霞也是。”

他们分别在京师,贺魁也转车去往浙江。她所乘的马车一路上都很顺畅,在经过江南时,她忽然停下要去拜访某人…

贺魁对车夫道:“先生且先等等我,我去给一位故友送一坛酒。马上回来。”

车夫点头同意,也停下喝水歇息。

她急匆匆赶赴某家,在一间「丰满」的酒店附近找到了一家挂着“阮”字的屋子。

贺魁敲了敲门,结果门自己就掉了。

“别敲了,早没人了。”酒店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穿着朴素但显富贵,头上有条红巾包着头发,她说着。

贺魁道:“老板娘…这怎么就没人了?”

“哎,不是老板娘,是老板!”酒店老板说道:“平岁走了之后没几个月就搬走了,不过听说后面还没找到安身之地就死在半路上了…”

贺魁道:“我一直以为他们还在…”

酒店老板有些惋惜,她道:“别难过了,去浙江找平岁才是真。”

贺魁道:“那…请您收下吧。”

一坛酒放在桌上,贺魁离开了。

重新坐上马车,路途继续。

只是行走在道路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后来,因为马车的车轱辘烂掉,不得不停歇时,贺魁便信了心中预感付了钱先离开了。

她在驿站借灶熬药,吃了药才离开的。

贺魁打算独自走完剩下的路,因此用法术点亮了手里的灯,用于照明。

夜半走上小径,萧风涩涩。几只蜻蜓奇怪的从路上的草丛里飞出来。只到有一只停留在了贺魁的剑柄上…

如树叶被吹落一般轻微,一个身影已经接近了她。贺魁也在那之前已经拔出另一把剑挡住对方的两把弯刀。

贺魁道:“你是谁?”

来人是令方华,只是贺魁这时候还不认识她。

令方华发现了是贺魁,也还不犹豫继续进击。

贺魁见对方不说话,便思考可能是谁人来暗杀自己。

贺魁发现那两把刀的刃锋较细,走风很快。甚至很多次都是专挑贺魁侧腰进攻。

贺魁的左手握紧银色铁剑与她拉扯,在一退一进的追逐中。令方华甩出的刀竟然合成一起向贺魁袭去。

贺魁轻功跳起躲开,并换手将剑脱手把两把弯刀打向另一个方向。而令方华看她没有武器傍身,立马冲上去,结果就是被贺魁右手拔出的第二把剑时,她的一击肘击击退。

令方华惊:“两把剑…?”

贺魁握着剑的手腕转了一圈,使其顺手一点。她回答:“你是什么人?我和你无冤无仇…”

令方华道:“浙江路途遥远,我只是想请先生休息片刻。”

贺魁道:“你来者不善,叫我怎么信任?”

令方华收回了两把刀,她道:“那就…别信了!”

她速度很快,走路、穿梭都没有声音。贺魁也不管她是谁了,立马开封青刃——但是一刹,她觉得浑身疼痛。

青刃没有开封,她也马上侧身躲开了进击,反身绕过了令方华。

贺魁心里一惊:“难道是受伤了…?可是之前就试过…”

“你的剑,怎么用不了啊?不是举世无双的「轻轫」吗?怎么使不出来?”令方华转身间,她动了动手指。

贺魁才发觉她的天罗地网!一根根红丝线包罗她周围。直到令方华将她包罗一起,但是未见贺魁在里面。

令方华:“…?”

“她怎么逃走的?”

贺魁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令方华收回蜻蜓,开始听风辩位验证她的离去。而贺魁则是在方才的一瞬间逃走,主要是继续就差不下去大概是不敌对方的。

进城前,令方华重新杀了过来。而贺魁后侧步躲开了令方华的飞刀,拔剑将几片飞镖击回。

贺魁心道:“速度很快,但是有伤在身…不可太大动作。真是衰了。”

令方华道:“这么怕死吗?”

贺魁道:“你确实是个人物。”

令方华道:“哼,还在嘴硬。看刀!”

贺魁反手持剑格挡,并在令方华显露蜻蜓六臂之身时,被她另外四只手抓住了身体。

贺魁惊讶:竟然是妖怪?!

她从来没有正面见过妖怪的原身。日常在山里看到的妖怪,要么是人身有点非人特征而已。只是现在看见眼前的刺客变成一个红色的蜻蜓,马上觉得反胃。

令方华道:“小师父,莫着急。这一路上可是疲劳了吧?且让小女子让您好好歇歇!”

贺魁见状不妙,马上运功拔出腰后的「青刃」。而令方华马上用第三对手拿过腰上的飞镖刺伤贺魁的两侧腰。

「青刃」沾了血,贺魁便更容易唤动它。

贺魁持剑转了一周,把令方华的刀甩开。自己也马上后退脱身。

贺魁捂住伤口,她道:“你…你身上的味道…”

她看着腰侧残留的药液,捻起来闻了一下。惊讶:“闻人府的香料…你是重瞳子派来的?!”

令方华起身抹了一下嘴边的血,她道:“小师父,鼻子很灵啊。”

贺魁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而你的身上一直都是有活人的气息,奈何却是一只妖怪?”

令方华道:“嫌命长是吗?”

贺魁道:“我惜命。”

贺魁扯了扯腰间的绑绳,收回了自己的铁剑。她握着手里的「青刃」,她心理一直想问:“闻人重瞳为什么指示你来杀我!”

但是贺魁没有说话,反而在令方华再次不要命的冲上来时,她继续用剑卸势令方华的六臂。并在对方被卸势时的后颤中,她起跳突刺。

令方华听声马上将身反踹她腹部,把贺魁踹飞。

而贺魁借惯性抓住树干转了一圈停下来。

令方华紧追不舍,并在贺魁继续打算逃走时,用铁链勾住了她的脚。贺魁也借此开封「御魂」一剑将令方华胸膛下被斩平。

贺魁脱困,而令方华重伤倒下。

令方华道:“好东西…咳咳…你那把剑真让人眼红!”

贺魁不想听废话,挥剑把血液甩净就用手臂夹着剑刃,借衣裳布料擦干净血液。

把剑收回剑鞘的贺魁,看到令方华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很想去补刀。但是后面赶来的马车她还是先一步离开了。

马车路过她身边,贺魁就顺手抓住后面的车顶一起走了。而令方华只是笑笑…

她笑着笑着,伤口慢慢愈合了大半。但因为「青刃」的不知明原因,导致伤口有些难实现马上愈合。因此令方华撑着身体站起来继续去追。

后来停了车,贺魁就租了一段路。毕竟有些后悔一开始不留在驿站等车修好再出发了。现在只好吃瘪一般继续坐上车。

但是行至山谷旁,车夫被一箭射杀。而贺魁警惕撩开帘子,就发现了令方华的飞镖刚好擦着窗口飞了进来。

贺魁想要离开马车,但是门被锁了。而她也发现令方华布落的天罗地网已经赶在自己的思考前收紧!

一瞬间血液横飞,令方华撑着一把红伞飞来。透过破烂的车顶看到贺魁浑身是伤,她飞下去用力一脚把马车踹下山谷。

“两年后见,小师父。”令方华的伞倒立地上,她站在伞柄上得意地笑。

贺魁与马车一起坠毁山谷。而天上刚好下起了雨,她在那里疼到了清晨,一位在山上过了一夜的樵夫下山走至山谷内看见了她。

“这是死了吗?天哪…看上去快死了一样…”

贺魁听到声音看到了樵夫跪在自己身边又是磕头又是拜的。对方摘下自己的斗笠遮住贺魁的脸。

“有怪莫怪…小的只是砍柴佬一位,莫怪我撞见…莫怪莫怪…”

樵夫过来,用自己的披风把贺魁卷了起来,背着她离开了山谷。

在乱葬岗里,樵夫把她放在了一条干涸的水渠里。他没要自己的披风和斗笠。而是继续跪在那里拜了几次…

“对不起啊…真是冒犯你们了。她死在那里了,没人收尸我就送过来了…”

樵夫离开,而贺魁也在乱葬岗里睡了很多天。等她醒来时,她的衣角破破烂烂,双腿还在被几头狼啃食。

她看了眼,就继续躺在那里了。

直到半夜三更,实在被熏得不行。她爬起来看到了自己的两把剑被藏在了草丛里。

贺魁看着血肉模糊的双腿,最后拿起剑扶着乱葬岗的界碑站了起来。

她戴好斗笠、系好披风,拿着剑就一瘸一拐离开了乱葬岗里。她打算去找一条河洗洗自己,因为不知道睡了多少天。浑身尸臭已经腌入味了…

贺魁走了大半天,依旧是在清晨的时候终于在河边把自己洗干净。

她摘下了自己的面罩。原本应该干净的脸,现在已经遍布伤痕…

看着河面倒影的自己——脸已经摔花了、额头破了流着血、鼻梁上还有结痂的伤疤、右眼充血、嘴角也烂了。

贺魁寻找身上除了剑之外的东西。结果要送给平岁海明母子的礼品和自己的钱袋都没有了!看来是去不成海府拜访他们了吧。

她看着还在下雨的阴霾天空,有些委屈。心里只能认倒霉——“以后再去吧,现在这幅样子只会叫他们害怕和着急…搞不好,还会麻烦平岁。”

徒弟竟然弑师…

她戴上斗笠,披好皮肤,遮掩了身上的伤口打算走出山林。

她走到海边时,遇到了几位准备出海的船夫。询问得知,他们是广东那边的。来浙江进货,现在准备带着淡水和物资回到海上的帆船上。

贺魁声音沙哑,她道:“我在浙江受了伤…这两天才走出来。你们可以…送我去广东吗?”

一位船夫看见贺魁那么窘迫,他道:“我们就是回广东,走啊!”

上了船,贺魁就得到了治愈并且换了新的衣服。期间她也负责了船上的安全保障,以此避免了白吃白住。

她没有扔掉那件披风和那顶斗笠,而是继续保留下来。毕竟那是一位无名善人为了让自己还有一点尊严所赠予…

抵达广东花了几天,毕竟期间福建那边也有海鲜还送。因此贺魁晚上在甲班巡逻时,总能听到那几个福建人在说梦话。

并且还可以在梦里吵起来…

“甘霖娘!你怎么说话的?”

“啊?你不服啊?来啊!有种干死我啊!”

“你这人很嚣张嘛?!”

“服了吧?下次林北见一次打你一次!”

贺魁晚上抱着剑路过时都会注视一段时间。毕竟,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直至那日她下船,身上没有了臭味,反而腥味更重。

贺魁问了问,嫌弃偏头避了避。

船夫笑道:“您是广东人吧!虽然您很少说话,但是日常船上那几个福建仔说话时,总能看到您憋笑的模样。我就觉得你是了。”

贺魁尴尬挠头,她道:“见笑了。很感谢您送的衣裳…”

船夫摆摆手,他道:“没事!头儿说话我们照办。不过你也很厉害嘛!武功很高哎,那些海贼什么都没抢走!真是感谢!”

后来给了贺魁一些盘缠,多是船长见她那副破相就知道没什么钱。贺魁问及船夫贺三爷府上,就和他们分别了。

既然是要去找姑丈,那么姑丈可能也顺路去找了他的小舅子们。因此自己顺路过去打听一下消息也好。

贺魁临行前回头看了眼②“西堤码头”四个大字,便想到了某事。

【②西堤码头:广州港口之一,离十三行较近。也是广州最早的机动轮渡港口之一,在历史上也是很著名的商贸集散以及进出口通道。】

她昨晚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是她还年轻的时候跟着家里的某个大人去码头数船的记忆。

“贺魁,以后西堤码头、纺织码头都会有我们家的船。而你,也可以乘船出游~见更多世面。”

贺魁拿着小小钱袋,立马启程。

她靠记忆走到西关附近,就看见了几位镖师在西关里头喝茶。

中年镖师拿着一碗凉茶在喝,他说道:“哼~最近的新人都挺能吃苦啊。”

青年镖师吃着水果,他道:“林哥呢?他家崽子可是天天坐门口等呢。”

中年镖师一口饮尽碗里的凉茶,他道:“公事在身,出去了。别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情。”

青年镖师点头答应:“嗯,我知道了。不过师父,您喝的凉茶干什么用啊?”

中年镖师看了眼,回答:“肾虚。”

结了账,年轻镖师提着东西跟上去。他道:“有没有用啊?”

中年镖师无语白了一眼,他道:“你这么年轻着什么急啊?我这种老头儿喝就够了。”

贺魁抱着剑跟在身后。她本意就是想走出一段路,结果被人家怀疑。后面两位镖师站着不动,她出言让其让路对面才打消念头。

两位镖师四目相对,中年镖师问:“坐船来的,一股鱼腥味。”

忽然贺魁回身走向他们,询问:“请问,你们是贺氏镖局的镖师?要见你们的镖头贺雨墨需要带什么礼物?”

两位镖师疑惑:“啊?”

贺魁问:“怎么了?”

两位镖师愣住,年长的那位苦恼。最后回答贺魁:“…这么久了还有人问啊。咳咳…先生无需在意这些,三爷不活庸俗之中。您若实在想送点什么,就是送瓷器了。”

贺魁点点头,道谢后离开。

“江湖人见三爷…?可是又有新人了。”

“不知道,但如果也是走投无路的人,那可太年轻。”

贺魁出入各家瓷器铺子,最后想到了自己的乾坤袋里面有一个是师兄赠与的夜光杯。她买了一个礼盒,把夜光杯放在盒子里。

贺魁捧着礼品匆匆赶往,在看见贺府时,她看到了门口有人。

贺魁问:“夫人您好,请问府上何时归来?”

站在门口的妇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蒙面青年。她问:“你是谁?”

贺魁行礼作辑,她道:“我…我单名一个魁字,你叫我阿魁就好。我是来找三爷请问一些事情。”

夫人笑笑,她道:“找三郎的啊…很不巧,他去湖南才十来天,还需要半个月才可以回来。”

贺魁有些失望:“这样吗?好吧…”

夫人道:“你找我家三郎什么事?是必须要三郎才可以解决吗?”

贺魁问:“我只是想在佛山找我的朋友。他现在在佛山禅城里面,但是我不知道二爷在哪里…需要三爷帮帮忙。”

“原来找人,还是二哥那边…”夫人思索着,最后笑着对贺魁说道:“不难,我的儿子可以帮你。不过他得晚上才回来,你先跟我进屋休息吧。住几天也好~”

贺魁连忙感谢,提着东西进屋。

在客堂里,只剩下贺魁和夫人相对而坐。贺魁摘下斗笠放在凳下,终于喝了一口茶。

君懿道:“我也没有介绍我自己。我叫君懿,壹次心的懿。是这府上的主母,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我说说。”

贺魁道:“只是找人,找我的家人。他叫…墨生。”

君懿道:“你只叫…魁?”

贺魁点头,她道:“是的。”

君懿问:“相依为命?”

贺魁道:“也不是。只是我们的关系在祖上那里关系密切一点。墨生是我的长辈,回来这边探亲的。而我是来催他跟我走…”

君懿疑惑:“既然在广东还有血亲,那为什么要着急离开?”

贺魁道:“我现在已经是位江湖人,而墨生不是。所以我打算带他回门派治好伤,以后的路…他自己决定。”

君懿道:“什么病…在这里治不好?”

贺魁道:“一年前我们在萨哈连乌拉遭遇刺杀。而他也因我受牵连。后来我们失联,前几天知道他重伤逃到了南方,路上边治边逃…现在从我身上得知这些伤需要宗门的医士精细检查才可以做判断治愈。”

贺魁道:“加上他的身体也很不好,会引来邪祟。如果稍有不慎引来邪祟霍霍了身边人就不好了…”

君懿道:“这样啊…你们这些流浪江湖的孩子,吃了不少苦吧?毕竟…没有家才在江湖流浪啊…”

贺魁道:“我才是流浪客,但墨生他不是。”

君懿道:“你的性格很坚毅啊,期间在江湖遇到过什么苦难吗?”

贺魁道:“很多代价都是因为自己的贪玩导致的。也因为萨哈连乌拉那一次…竟然惊动了朝廷和闻人府的…”

她说不下去了。

君懿察觉,她道:“你不想说我们可以不说这个。”

贺魁道:“很抱歉。”

君懿道:“你的脸…”

贺魁道:“我…不知道多少天之前为了躲避追杀摔进了山谷里,摔破了相。所以蒙起来了…见谅。”

君懿道:“你在这里住几天好吗?至少可以等到我儿子给你找到墨生的时候?”

贺魁道:“这样太麻烦了…我也不好意思。令郎提供消息,我亲自去就好了。”

君懿道:“没事的,我儿子最近被他爹培养,让他多忙忙也好。”

贺魁道:“呃…好。”

君懿笑着,吩咐人给贺魁准备伤药和吃食。她带着贺魁参观家中,顺便和她聊天。

君懿道:“我以前是君家的大小姐,奈何算命先生说我命犯孤煞。需要在贫民家庭中生长到及笄才可以避难…”

君懿道:“所以我就被乡下的叔父养到了十五岁。等我回家时,我和家里的兄弟姊妹已经格格不入…最后连婚约都是靠自己声嘶力竭换来的。”

贺魁道:“很勇敢。”

君懿道:“但是…我那时候太年轻了。刚及笄就成亲和生子了。自那之后我就给我的三郎生了四个孩子…虽然是只有六年时间生了三胎四子。可是我终是因为生育伤了身体。”

君懿失落地看着院内的小池。她道:“我现在体弱多病,时不时就要大病一场。而雨墨…和我也没有太多话说了。”

君懿看着贺魁,她道:“我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只要我大胆喜欢一个人就可以改变所有人的观念。可是到头来发现…改变的只有我的一时而不是一世…”

“只有喜欢是不够的。”君懿失望叹了口气。

贺魁道:“喜欢只是一时的甜头,尽管它很甜。但是时代不缺甜蜜的爱意,也不缺残酷的现实。”

君懿愣住看向贺魁,而贺魁刚好背着手看着池中的锦鲤。

风,轻轻带起面罩。君懿看到受伤的侧脸,伸手抚摸上去。

这一幕,有点像她年轻时抚摸同样年轻的爱人那张受伤的脸。

“你疼不疼?”

贺魁察觉她的手,退后一步躲开。她道:“谢夫人怜爱,我真的不疼。”

君懿收回手,她道:“你今年多大了?”

贺魁道:“有二十七了。”

君懿道:“我的长子要是还在,也和你这么大了…她应该和你一样高,性格上你更成熟一点~”

贺魁道:“她怎么了?”

君懿道:“她走了,跟她爹一起出镖。结果死在了半路上…那时才十八岁。”

“我怨了很多人,也怨我自己。”

“后来…我被关起来冷静。现在这双手的伤都是那时候发疯…自己伤的。”君懿开始难过。

贺魁道:“您说吧。”

“我一直在愧疚自己…”

第二十四章《再会故友重逢前》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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