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脊背龙
自从那次在四楼走廊禁区,哈利信誓旦旦地说目睹了斯内普与奇洛教授诡异的对峙后,一种隐秘的不安就在小团体中蔓延开来。哈利对此深信不疑,他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恐惧与使命感的火焰。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在格兰芬多塔楼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哈利压低声音,对罗恩、赫敏和奥罗拉说道,“斯内普想偷的东西肯定就在那活板门下面!”
罗恩用力点头,嘴里塞满了太妃糖,含糊不清地附和:“绝对是!看他那油腻腻的头发和阴森森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赫敏则显得谨慎得多,她皱着眉头,理性地分析:“哈利,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斯内普教授一定心怀不轨。或许……或许那只是一次普通的教授间的谈话?”尽管这么说,但她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一丝不确定,保护霍格沃茨的责任感让她无法完全否定哈利的担忧。
奥罗拉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长袍的带子。她内心的感受更为复杂。斯内普教授确实严厉、不近人情,魔药课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总能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坏人”?这个标签似乎又太过简单和武断。她曾偶然在走廊上见过他独自一人时的背影,那身影透着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孤寂,并不全然是邪恶。然而,哈利是她的朋友,她相信哈利不会凭空捏造。这种矛盾让她感到困惑,于是她选择了沉默,只是轻声说:“或许……我们至少该先弄清楚,那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线索的突破来得意外而偶然。几天后,他们同样在公共休息室埋头于繁重的作业。纳威·隆巴顿为了感谢罗恩上次在魔药课上帮他捞起了掉进锅里的蟾蜍,慷慨地分享了他奶奶寄来的一大包巧克力蛙。罗恩眼疾手快地抓过一只,熟练地掰开,将巧克力蛙塞进嘴里的同时,把画片递给了旁边的哈利。
“又是邓布利多,”哈利瞥了一眼,随手将画片放在桌上,“我已经有六张了。”
画片上,银发长须的校长正对着他们温和地微笑。
纳威好奇地拿起画片,仔细看着背后的文字,小声地念了出来:“阿不思·邓布利多,现任霍格沃茨校长,被公认为当代最伟大的巫师……因其在1945年击败黑巫师格林德沃……发现火龙血的十二种用途……与合作伙伴尼可·勒梅在炼金术方面卓有成效……”
“尼可·勒梅?”赫敏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种恍然大悟的光芒,像被点亮了的灯泡,“我就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熟悉!等等我!”
她几乎是跳了起来,书本和羊皮纸都顾不上收拾,像一阵风似的冲向了女生宿舍的螺旋楼梯。几分钟后,她抱着一本厚得像砖头、封面是深蓝色天鹅绒的旧书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激起一小片灰尘。
“我暑假里读的,《近代伟大魔法发现》,”她一边飞快地翻着书页,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当时只觉得有趣,没想到……”她的手指停在某一页,深吸一口气,清晰地念道:“尼可·勒梅,是人们所知的魔法石的唯一制造者!”
休息室里仿佛瞬间安静了。连壁炉里火焰的噼啪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魔法石……”哈利喃喃道,心脏狂跳起来,“能把任何金属变成纯金,还能制造出长生不老药……让饮用者永生……”
“所以……”罗恩的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那东西不是普通的财宝,是……长生不老!怪不得有人想偷它!”
奥罗拉倒吸了一口凉气。永生!这个概念的冲击力远超她的想象。如果活板门下守护的是如此逆天的宝物,那么觊觎它的,恐怕就不止是斯内普了……一种更深的不安攫住了她。
他们再也坐不住了。必须立刻确认这个消息,而整个霍格沃茨,可能知道内情又最容易套出话的,只有一个人——鲁伯·海格。
四人匆匆穿过春日温暖的场地,向猎场看守的小木屋走去。和煦的微风与头顶的蓝天,与他们心中逐渐凝聚的紧张感形成了鲜明对比。敲响木门后,海格庞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他围着那条满是污渍的围裙,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像太阳般热情的笑容。
“是你们啊!快进来,快进来!”
然而,一踏进小屋,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尽管外面天气温和,小屋里的壁炉却燃烧着异常旺盛的火焰,火舌疯狂舔舐着空气,将整个房间烤得如同一个巨大的砖砌烤箱。热空气凝重而黏稠,裹挟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潮湿皮毛和某种隐约的硫磺般的古怪气味,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海格似乎浑然不觉,他粗大的手指笨拙而热情地为他们沏了浓茶,又端来一盘看起来硬得能砸晕地精的岩皮饼。“怎么样?学期还顺利吗?”
哈利和赫敏几乎没碰茶点,迫不及待地将他们的发现和担忧告诉了海格——关于斯内普的可疑,关于奇洛的怪异,关于他们确信有人试图偷窃尼可·勒梅的魔法石。
海格听着,粗犷的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慌乱和试图掩饰的表情。他巨大的手掌不安地搓着围裙边缘,眼神躲闪。“哦,那个……你们怎么……我是说,邓布利多教授把东西放在这里很安全!非常安全!有……有机关看着呢!你们别瞎操心……”他差点说漏嘴,连忙拿起一块岩皮饼,用力咬了一口,发出嘎吱的声响。
他的反应几乎等于承认了魔法石的存在,以及它正被保护在霍格沃茨。但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壁炉里那不同寻常的景象彻底吸引了过去。
在熊熊燃烧的烈焰正中央,并非寻常的木柴,而是一颗黑糊糊的、布满鳞片状凸起的、巨大得惊人的蛋!它安稳地待在火焰中,仿佛那不是能焚毁一切的烈火,而是温暖的摇篮。
“海格!”赫敏惊叫起来,也暂时忘记了魔法石,“那是什么?”
海格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脸上重新焕发出一种近乎痴迷的、骄傲的光彩。他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巨大的蛋从火焰中抱了出来,放在铺着厚厚毯子的桌子上。蛋壳在离开火焰后依然散发着灼人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漂亮吧?”海格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蛋壳,“就快孵化了……”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蛋壳传来一声清晰的“咔嚓”脆响。一道细细的裂纹出现在黑色的蛋壳上。紧接着,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开来。在四双瞪大的眼睛注视下,一块蛋壳被从里面顶开,掉了下來。
一个瘦瘦的、乌黑发亮、布满疙瘩的小脑袋钻了出来,它像蛇一样摇摆着,发出一声细微却异常刺耳的叫声。随后,它用力一挣,更多的蛋壳碎裂,露出了它的全貌——一只体型瘦长、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小龙。它的翅膀与瘦小的身体比起来显得格外巨大,像两片黑色的薄膜,长长的鼻子末端是白色的,橘红色的眼睛向外凸出,显得既丑陋又奇异。
它似乎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和温度,打了个喷嚏,鼻子里冒出几点明亮的火星,溅在桌面的毯子上,留下几个小小的焦痕。
“梅林的胡子啊……”罗恩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难以置信,“这是一条……挪威脊背龙!”
海格完全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中,用一根粗大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小龙布满疙瘩的头顶。“哦,看看你,诺伯……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是不是?”
就在这时,海格脸上慈爱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犀利的目光射向小屋那扇唯一的窗户。
窗外,一张苍白、尖瘦、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与恶意的脸,正紧紧地贴在玻璃上——德拉科·马尔福!他显然已经偷看了许久,将屋内的一切,尤其是那条非法孵化的火龙,尽收眼底。
马尔福与海格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得意而险恶的冷笑,随即,他像幽灵一样迅速消失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