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怪
就在马上到达礼堂时,赫敏突然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刚刚的厕所,决定回去拿一趟,让奥罗拉先进去。
奥罗拉看着赫敏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仍有些放心不下,但想到她或许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平复心情,便依言转身走向礼堂。格兰芬多长桌上已经坐了不少学生,金红色的装饰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暖,空气中弥漫着烤南瓜、蜜汁火腿和刚出炉的面包的诱人香气。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哈利和罗恩。
罗恩显得坐立不安,手里的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的一块馅饼,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门口。当他看到奥罗拉独自走来时,脸上立刻露出了紧张和期待交织的神情。
“奥罗拉!”他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干,“赫敏……她怎么样了?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脸上带着明显的懊悔,“我知道我刚才像个十足的混蛋。我想跟她道歉。”
奥罗拉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慰。她坐下来,轻声说:“她很难过。罗恩,你的话确实伤到她了。不过,你能意识到错误,这很好。”她看着罗恩羞愧地低下头,补充道,“等会儿她来了,好好跟她道歉。”
就在这时,礼堂的大门被猛地撞开,奇洛教授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满脸惊恐,围巾歪斜,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巨怪……在地下教室!以为你们该知道……”说完,他身子一软,直接晕倒在了地板上。
一瞬间的死寂之后,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礼堂里炸开。尖叫声、桌椅碰撞声、惊慌的议论声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一些低年级的学生吓得哭了起来。
“肃静!”邓布利多教授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道沉稳的咒语,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混乱。他站在教师席前,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全场,“级长们,”他清晰地下令,“立刻组织各自学院的学生返回公共休息室!”
珀西·韦斯莱立刻跳了出来,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而有威严:“格兰芬多的学生,跟我来!不要拥挤,保持秩序!”
人群开始蠕动,像一股被驱赶的潮水向着门口涌去。奥罗拉跟着队伍走了几步,突然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赫敏!她还在地下教室附近的女厕所!她根本不知道巨怪的事情!
她猛地停下脚步,焦急地环顾四周,正好对上同样脸色煞白的哈利和罗恩的目光。显然,他们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三人交换了一个惊恐而坚定的眼神,没有任何言语,默契地趁乱脱离了队伍,逆着人流,朝着通往地下教室的楼梯狂奔而去。
他们溜过一条空无一人的侧廊,墙壁上火把的光影在他们脸上跳跃,显得格外阴森。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在石壁间回荡。一想到赫敏可能正独自面对那个可怕的怪物,他们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刚转过一个拐角,前方一个黑色的身影让他们猛地刹住了脚步,迅速缩回墙角阴影里。是斯内普教授!他步履匆匆,黑袍在他身后翻滚出波浪,神情紧绷,完全不像其他教授那样赶往礼堂或者去对付巨怪。他迅速穿过走廊,在一个岔路口拐向了与他们目标相反的方向,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他去哪儿?”罗恩压低声音,困惑地问,“为什么不和其他老师一起?”
哈利也皱紧了眉头,斯内普的行为透着古怪,但现在他们无暇深究。“先找到赫敏要紧!”他急促地说。
他们继续向前奔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突然,哈利猛地伸出手臂拦住了他们,指着前方墙壁——一个庞大、笨拙、拿着巨大木棍的影子,正被远处晃动的火把光线投射在上面!那影子移动的方向,正是他们要去的那间女厕所!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他们的心脏。他们不再犹豫,用尽全力冲向那间女厕所。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赫敏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泣声,以及一种沉重的、拖沓的脚步声和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们猛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血液几乎凝固。赫敏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惊恐地望着那个庞大的怪物。山怪显然对隔间产生了兴趣,它举起手中粗大的木棍,猛地砸向一个隔间的门板!木屑四溅,破碎的木板轰然倒塌。
它似乎觉得这很有趣,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转而瞄准了赫敏藏身方向的那个隔间,再次举起了木棍!
“嘿!你这个大笨蛋!”罗恩的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勇气。他捡起地上一条从砸坏的水管上脱落的金属管,用尽全力朝山怪宽阔的后背扔去!
金属管撞击在山怪粗糙的皮肤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吃痛的怪物停止了动作,缓慢而笨重地转过身,它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愚蠢而愤怒的光芒,注意力完全被这个新的挑衅者吸引了。
“这边!来抓我啊!”罗恩继续大喊,一边向门口移动,试图将怪物引开。
就在山怪被罗恩吸引的瞬间,哈利如同灵巧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它的身后。奥罗拉则趁机快速冲到赫敏身边,紧紧抓住她冰冷的手,将她从角落里拉出来,急切地低声问:“赫敏!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赫敏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只是紧紧回握住奥罗拉的手。
此时,哈利看准时机,猛地跳起来,从后面扑到了山怪的脖子上!他用双臂死死勒住山怪粗壮的脖颈,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了上去。山怪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哮,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把哈利甩下来,手中的木棍胡乱的挥舞着,将洗手池砸得碎石飞溅。
“它的棍子!”哈利在颠簸中大喊,“打它的头!”
罗恩立刻领会,他迅速念动漂浮咒:“羽加迪姆勒维奥萨!”这一次,咒语精准地生效了!山怪手中那根沉重的木棍猛地脱离它的掌控,晃晃悠悠地升到空中,在罗恩的操控下,颤抖着悬在了山怪自己那毛发稀疏的头顶上方。
罗恩深吸一口气,猛地撤去魔力——“咚!”一声闷响,木棍直直落下,精准地砸在了山怪的后脑勺上。
山怪的动作瞬间停滞了,它那双小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两下,然后像一座倒塌的小山,面朝下轰然倒地,震得整个房间都似乎在颤抖,扬起一片灰尘。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发出沉重的鼾声——晕过去了。
厕所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四个孩子粗重无比的喘息声。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满身灰尘,惊魂未定,脸上却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麦格教授第一个冲了进来,她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紧随其后的是脸色阴沉的斯内普教授,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在晕倒的山怪和几个孩子身上停留片刻,眼神深邃难辨。最后进来的是奇洛教授,他仅仅朝山怪看了一眼,就发出一声无力的抽泣,瘫靠在一个还算完好的洗手池旁。
麦格教授的目光如同冰锥,依次刺过四个格兰芬多学生。“你们!”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或许是后怕,而微微颤抖,“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解释一下!”她的目光尤其严厉地落在哈利和罗恩身上,显然认为这又是他们的一次鲁莽冒险。
哈利和罗恩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脸上写满了惊慌和准备接受惩罚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虽然还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请别这样,麦格教授——他们……他们是来找我的。”
赫敏上前一步,站到了麦格教授面前。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坚定。“是我……我来这里面对山怪,”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背诵一个刚刚编好的、但决心承担下来的故事,“因为我……我以为我能独自对付它。我看了很多书……但我错了。如果不是哈利、罗恩和奥罗拉赶来救我,我可能已经死了。”
哈利和罗恩震惊地看向赫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奥罗拉也感到意外,但随即明白了赫敏的用意——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罗恩刚才那勇敢的吸引注意力的行为,以及他们三人不顾危险前来救援的情谊。她要把违反校规的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麦格教授注视着赫敏,严厉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一切。沉默了几秒钟,她才缓缓开口,语气复杂:“格兰杰小姐……你这个傻姑娘……你怎么会认为你能够对付一个山怪呢?”
赫敏低下头,没有回答。
麦格教授的目光又转向哈利、罗恩和奥罗拉。“至于你们……”她的声音依旧严肃,“我必须说,今晚的行为极其鲁莽,极度危险!一年级的学生面对一个成年的山怪!你们应该立刻通知教授!”
三个人屏住了呼吸。
然而,麦格教授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敢于面对山怪,并且成功制服它,这需要……非凡的勇气和一定的能力。”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权衡,“格兰杰小姐,因为你的严重判断失误,格兰芬多扣掉五分。”
赫敏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你们,波特,韦斯莱,卡莉斯塔,”麦格教授继续说道,“我要表扬你们展现的团结和勇气。每个人,为格兰芬多加上五分。”
这个转折让哈利和罗恩几乎要跳起来,他们努力克制着,脸上绽放出难以置信的喜悦。奥罗拉也松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现在,”麦格教授恢复了往常的严厉,“立刻返回格兰芬多塔楼。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四个人如蒙大赦,飞快地离开了弥漫着恶臭和灰尘的女厕所。走在寂静的走廊里,劫后余生的感觉愈发清晰。罗恩犹豫了一下,转向赫敏,脸涨得通红,声音也比平时小了很多:“那个……赫敏……谢谢你。还有……魔咒课上的事,对不起。我是个笨蛋。”
赫敏看着他真诚而羞愧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释然的微笑:“没关系。而且……你的漂浮咒,最后用得非常好。”
哈利也由衷地说:“是啊,罗恩,你太棒了!”
奥罗拉看着他们三个,笑了起来:“我们都挺棒的,不是吗?”
一种奇妙的、紧密的联系在四人之间瞬间建立起来。之前的隔阂、小小的摩擦,在共同经历了这场生死危机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脸上都带着脏污,眼睛里却闪烁着同样明亮的光芒——那是属于朋友之间的、信任与温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