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归途之门
\[正文内容\]
白光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吴邪抱着婴儿站在光门里，四周空荡荡的，像是被雾气包裹着。她能感觉到怀中的孩子异常安静，小脸贴在她胸口，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张起灵还背在她背上。他的身体比刚才更凉了，呼吸微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掉。吴邪想调整一下姿势，却发现脚下的地面像是软绵绵的云絮，每一步都陷进去又慢慢浮起来。
"别睡..."她低声说，声音在空旷中回响。她不知道是在对张起灵还是对自己说话。
前方突然出现一面青铜镜。镜面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有水在里面流动。吴邪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她看到镜子里映出三个人影——自己、昏迷的张起灵，还有怀中的婴儿。
婴儿忽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在镜中折射出刺眼的光，整个空间开始震动。吴邪感觉胸口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往上爬。
"婉仪..."一个声音从镜子里传来，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吴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画面又来了——百年前的月夜，古墓深处，血契印记在月光下闪耀。她看见另一个自己，穿着素白的衣裳，和一个模糊的身影并肩而立。
"你究竟是谁的妻子？"镜中传来质问。这次声音变得清晰，带着几分冷意。
吴邪的手指深深掐进婴儿的衣服里。她的指甲几乎要碰到那滚烫的皮肤。"我是张起灵的妻子。"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说得特别清楚。
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缝。蓝光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是要吞噬整个空间。吴邪感觉怀中的孩子动了一下，金光暴涨的瞬间，她被弹向后方。
张起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捂住嘴的手指缝里渗出血来，混着蓝光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滴。吴邪伸手去擦，却发现那些血珠刚碰到她的指尖就变成了金色。
"他在...吸收血契..."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说过我是你的命。"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从冰层底下浮起来的，"那你呢？你的命呢？"
张起灵的手指突然收紧。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吴邪感觉到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那种熟悉的灼烧感让她想起十年前在古墓中第一次握住他手时的感觉。
婴儿发出尖锐的啼哭。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吴邪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转头看见张起灵的手指正在收紧。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住手！"她一把抓住婴儿的手，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金光顺着她的手指往上蔓延，像是要钻进她的血脉。
张起灵突然抓住吴邪的衣襟。他的手指已经变成半透明的蓝色，像是要化作雾气消散。"相信我..."他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个表情让吴邪想起成婚那天，想起古墓深处，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他笨拙的样子。
"带...他们...回家..."
手指松开的瞬间，镜面最后一道裂缝闭合。吴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耳畔炸开。
婴儿瞳孔金光暴涨，伸手指向镜面。吴邪望着那未知的方向，泪流满面，最终咬牙迈步。
镜子表面突然泛起涟漪。就像水面被风吹皱了一样，一圈圈扩散开来。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倒影动了。
镜中的"她"抬起头，眼神冰冷："你以为这是救赎？"
"我不知道。"吴邪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继续说，"但我知道，如果现在放开他们，我会后悔一辈子。"
婴儿突然安静下来。他伸出小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吴邪的脸颊。那一瞬间，她看见了十年前的雨夜——祠堂门口，大红嫁衣，还有张起灵站在月光下的样子。他说要带她回家。
"不要！"她尖叫着把孩子的手按回去。指尖传来的灼烧感让她想起在古墓中第一次握住张起灵手时的感觉。
镜中"她"的轮廓开始扭曲，最后变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时间的画面——吴婉仪在古墓前哭泣，第一世的她在沙漠中背着张起灵，这一世的她跪在祠堂地缝前。
"每一世你都在找回家的路。"镜中传来叹息，"可这条路，从来就不该走。"
吴邪抱紧孩子，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我不知道什么该不该。"她说，"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女儿。我要带你们回家。"
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啼哭。这次不是凄厉的，而是像是婴儿初生时的第一声啼哭，带着生命的气息。
镜面开始崩塌。一块块青铜碎片坠落，在空中化作点点蓝光。吴邪看见最后一片镜面里，映出张起灵被吸入镜中的身影。
"你答应过带我回家！"她对着虚空大喊。
空间开始震颤。新的光门在前方显现，和来时的不同，这扇门散发着温暖的橙光。
"回家的路..."张起灵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你心里..."
吴邪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婴儿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像是什么都懂了。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调整好背上昏迷的张起灵，朝着新光门迈步。
身后的空间开始坍缩，但她没有回头。
\[未完待续\]橙光在镜面碎片中流转，吴邪的指尖刚触到新光门的边缘，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味道是她小时候住在老宅时，下雨天屋檐滴水打湿木头的味道。她的眼眶更湿了，却不敢眨眼。
怀中的婴儿忽然扭动起来，小手伸向光门。吴邪下意识收紧手臂，却发现孩子的手掌竟透出一丝金光，像是某种牵引的力量正在召唤他。
张起灵的呼吸更弱了。他的手指已经完全泛蓝，像是要化作雾气从她的衣襟间溜走。吴邪低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嘴角微微抽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
“别睡……”她咬着牙重复，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光门突然震动。一道裂纹从中央蔓延开来，像是一块巨大的玻璃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碎。吴邪本能地后退一步，脚下的云絮却让她动作迟缓。
“你准备好了吗？”一个声音响起，不是来自镜中，也不是光门，而是从她背后传来。
吴邪猛地转身。
黑袍人站在虚空中，脸藏在兜帽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和婴儿的一样，金色，刺眼。
“你是谁？！”她厉声问，将孩子护在胸前。
“我是谁不重要。”黑袍人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空气中，“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为他们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吴邪的声音发紧。
黑袍人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一只手，指向婴儿。金光立刻从婴儿的手掌涌出，直冲黑袍人而去。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被点燃，扭曲成一道金色的光束。
吴邪感觉到胸口一阵灼烧，那种感觉就像当初在古墓里，血契印记第一次启动时一样。她低头一看，衣襟下隐约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你在被侵蚀。”黑袍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你愿意承受这一切，只为带他们回家？”
“我愿意。”她说得毫不犹豫。
黑袍人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声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带着几分讥讽：“可你知道，‘家’是什么吗？”
吴邪愣住。
“你以为的家，是祠堂、是张家村、是你记忆里的那个院子。”黑袍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她的心脏猛地一颤。
那是……她自己。
年轻一些的自己，穿着那件大红嫁衣，站在月光下的样子。
“你以为你是吴邪，你以为你嫁给了张起灵。”那“她”轻笑一声，“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谁？”
吴邪的指尖开始颤抖。
“我不是……吴邪？”她喃喃。
“你是。”那“她”点头，“可你也……不是。”
光门突然剧烈震动，橙色光芒变得刺目。吴邪感觉到胸口的灼烧感越来越强，像是有火在血管里燃烧。
“你必须选。”黑袍人——或者说另一个“她”——低声说，“继续走下去，还是停下来，回头看看真正的自己。”
吴邪望着光门，又低头看怀中的孩子。
张起灵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
“我不需要回头。”她说，“因为我知道我要去哪。”
说完，她抱着孩子，一头冲进光门。
橙光吞没了她的身影。
身后，黑袍人的声音轻轻响起：“这一次……会不一样吗？”
空间彻底坍塌，只剩一片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