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计慎儿（5）

当她再次出现在人前时，除了眼底深处一抹难以消融的冰寒，面容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端庄。她甚至亲自过问了册封礼的筹备，语气平淡，条理清晰，仿佛只是在操办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宫务。

“娘娘，您何苦……”贴身老嬷嬷红着眼圈，心疼不已。

窦漪房抬手止住她的话，目光透过轩窗，望向那座正在张灯结彩的宫殿，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他是皇帝，他要给，本宫还能拦着不成？拦得住吗？”

她想起刘恒当年对她许下的誓言，想起那些互相扶持、艰难却彼此唯一的岁月，心口如同被钝器反复捶打。原来帝王的恩宠，竟如此易变，原来姐妹情深，也抵不过权力与美色的诱惑。

册封礼那日，场面盛大。慎儿穿着繁复华丽的夫人礼服，头戴珠翠，一步一步走上玉阶，接受册宝。她垂眸敛目，姿态恭顺柔婉，偶尔抬眼望向御座上的刘恒，那眼神中充满了依赖与崇拜，恰到好处地满足了一个帝王保护弱小的心理。

刘恒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疼惜。他觉得，自己终于将这个受尽苦难的女子，护在了羽翼之下。

礼成，慎儿正式成为慎夫人。

当晚，刘恒自然宿在了慎夫人宫中。红烛高照，罗帐低垂，慎儿依偎在刘恒怀中，软语温存，极尽缠绵。但在刘恒沉沉睡去后，她披衣起身，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云鬓微乱、眼波流转、眉梢眼角都带着得志风情的女子，轻轻抚摸着身上光滑的锦缎。

“窦漪房……”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你给我的‘恩赐’，我如今，靠自己拿回来了。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次日清晨，按照礼制，慎夫人需向皇后行朝见礼。

椒房殿内，气氛凝重。窦漪房端坐于上首，穿着正式的皇后朝服，威仪天成。宫人们屏息静气，等待着那位新晋宠妃的到来。

慎儿来了。她依旧是一副柔顺模样，穿着却比昨日更为精致华丽，行走间环佩叮当，香风细细。她盈盈下拜，声音娇柔：“臣妾慎儿，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未央。”

礼数周全，无可指摘。

窦漪房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叫起。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丈量着慎儿身上每一处细节，那过于明媚的妆容，那眼底深处藏不住的志得意满。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无波：“起来吧。既入了宫，封了夫人，往后当时时谨记宫规，恪守本分，尽心侍奉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莫要……辜负了皇上的厚爱。”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带着千钧之力，敲打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慎儿起身，垂首应道：“臣妾谨记娘娘教诲。”她抬起头，迎上窦漪房的目光，那眼神纯净无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姐姐……不，皇后娘娘放心，慎儿定会好好服侍姐夫……皇上，绝不会让娘娘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