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耀眼（8）

这天周末上午，阳光正好。

姐妹俩照例在小区门口摆摊。一个穿着讲究、气质温和的中年女士被灵芸手中一只编织精巧的凤凰吸引，驻足观看良久。

“小朋友，这个凤凰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样子吗？”女士蹲下身，语气惊讶。

灵芸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

“真了不起，想象力丰富，手也巧。”女士由衷赞叹，她看了看一旁负责“外交”的许妍，又看了看灵芸沉静的小脸，心中一动，“你们一直在这里卖吗？”

“最近都在。”许妍答道。

女士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一张素雅的名片，递给许妍——她想着这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应该更能沟通。

“我叫周婉，在少年宫工作。下个月我们有个‘传统文化体验日’，正在征集一些有趣的手工艺展示和体验项目。我觉得你们姐妹的草编很有意思，想邀请你们来参加，到时候会有一些材料补贴和展示费用，你们愿意吗？”

许妍接过名片，有些茫然地看向灵芸。

灵芸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落在周婉温和的脸上，又扫过那张名片。

少年宫？官方活动？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们的草编走出这个小区门口，接触到更广阔天地的机会。

“我们需要和家里大人商量一下。”灵芸声音清晰地说道，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表现得远超年龄的稳妥。

周婉闻言眼中满是惊讶和赞赏，没想到这个小点的女孩反而更能独当一面。

“应该的。上面有我的电话，商量好了，可以让家长给我打电话。”周婉又买下了那只精美的凤凰，付了十元钱，这才笑着离开。

握着那张轻飘飘的名片，许妍感觉手心有些发烫。“妹妹，少年宫……我们可以去吗？”她的声音带着激动和不确定。

“这是一个好机会。”灵芸小心地将名片收好，“但需要想办法让‘家里大人’同意。”

她知道，王亚珍那关，绝不会好过。这张名片，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必将激起新的涟漪。

傍晚回到家，王亚珍正在厨房忙碌。乔琳在客厅练琴，乔建斌还没回来。

灵芸和许妍对视一眼，决定抓住这个时机。

许妍深吸一口气，拿着名片，走到厨房门口，声音尽量平稳：“妈，今天有位少年宫的周老师，邀请我和妹妹下个月去参加活动，展示草编……”

她的话还没说完，王亚珍“啪”地一声把洗好的菜扔进盆里，水花四溅。

“少年宫？请你们？”她转过身，眉头紧锁，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耐烦，“人家少年宫的老师能看上你们编的那些破草？别是遇到骗子了吧！一天天不好好待着，尽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不准去！”

冰冷的拒绝，像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许妍眼眶瞬间红了，攥着名片的手指收紧，低下头，不敢再争辩。

这时，灵芸走上前，站到许妍身边。她没有看王亚珍，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客厅方向。

乔琳的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她正竖着耳朵听厨房的动静。

灵芸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周老师留下了单位和电话，真假一问便知。机会难得，错过可惜。而且，”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无波，“参加正式活动，或许能让别人觉得，乔家的孩子，都很有出息。”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了王亚珍最在意的地方——面子，以及家中孩子优秀所带来的光环。

想到这里，王亚珍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灵芸那张过分冷静的小脸上扫视。

厨房里一时寂静下来，只有水龙头滴答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