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溪渊）73

应渊站在原地，如遭雷击，看着眼前这个言行举止与记忆中大相径庭、仿佛完全不认识他和昭儿的芷溪，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七年寻觅，千万种设想，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形

她，还活着，可是，她似乎……把他们，都忘了

昭儿听到芷溪那声“拖油瓶”，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他挣脱应渊的手，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抱住芷溪的腿，仰起小脸，带着哭腔喊道：

“娘！你不认识孩儿了吗？我是昭儿啊！娘——！”

这一声“娘”，喊得情真意切，委屈巴巴

芷溪被这突如其来的“认亲”弄得一头雾水，她低头看着腿边这个粉雕玉琢、眉眼间依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孩子，眨了眨眼，非但没有动容，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昭儿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芷溪：哟，这年头……流行到处认娘了吗？

她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昭儿，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气质卓绝、神色复杂的“鳏夫”，忽然笑了起来

芷溪：不过没关系，小模样挺招人疼的，我不介意

她对着昭儿，话却是说给应渊听的，语气轻快

芷溪：只要你爹愿意从了我，留下来好好伺候本座，我给你当个便宜娘，也不是不行嘛！如何？

应渊听着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看着她那全然陌生、只余下对美色纯粹欣赏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酸涩、庆幸、无奈交织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走上前，将还抱着芷溪腿的昭儿轻轻拉开，护在自己身侧，目光沉静地看向芷溪：

应渊：怎么个从了法？

他顺着她的话问，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芷溪见他似乎有意，眼睛更亮了，慵懒地靠回软榻，指了指周围那些垂手侍立、容貌俊美的男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芷溪：喏，就像他们这样，陪在本座身边，好好伺候我呗！端茶递水，捶腿捏肩，陪着说说话，看看风景……怎么样啊？

她上下打量着应渊，越看越满意

芷溪：你这品相，定然比他们伺候得舒坦

应渊看着她这副“山大王”的派头，再想想她曾经身为掌花娘娘的雍容与后来决绝赴死的惨烈，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谬得令人想笑，又心酸得让人想哭，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应渊：行

芷溪惊喜地坐直了身体

但应渊紧接着说道

应渊：但是，你得让这里的人都离开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侍立的男子，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芷溪：那怎么行！

芷溪立刻反对，嘟囔道

芷溪：他们都各有各的好，凭什么你来了就要赶他们走？

应渊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步，逼近软榻，他身量高挑，即使芷溪坐着，也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微微俯身，凝视着芷溪那双依旧清澈却写满“贪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应渊：我比他们长得好看

应渊：我比他们法术高

他的声音低沉而自信

应渊：一个，抵一万个

芷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直白的话语弄得一怔，下意识地对比了一下眼前这张棱角分明、俊美无俦还带着致命忧郁气质的脸，和周围那些虽然俊秀却略显单薄的“藏品”……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张确实堪称六界绝色、又带着独特忧郁气质的脸，周身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仔细权衡了一下，质量远超数量啊！

她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眼神在应渊脸上逡巡，仿佛在评估一件绝世珍宝的价值，半晌，她终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一拍软榻

芷溪：也行！

她眼珠转了转，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芷溪：但是你得保证，一直都不离开！

她可不想这极品“鳏夫”待两天就跑了

应渊深深地望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芷溪看不懂的、复杂而浓烈的情愫，他缓缓地、清晰地说道

应渊：本来，也不打算离开了

从他再次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记不记得他，他都没想过再放开手

芷溪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如同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立刻挥手对那些侍立的男子道

芷溪：听见没？你们都可以走啦！本座有他就够了！

遣散了“后宫”，芷溪心满意足地看着应渊，拍了拍自己软榻旁的空位

芷溪：来吧，鳏夫……呃，你叫什么名字？

应渊：应渊

应渊看着她全然忘却一切、只余欢欣的模样，心中酸涩更浓，却也从善如流地走到她身边，并未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

芷溪：应渊？

芷溪：好名字

芷溪笑着，浑然不觉这个名字背后所承载的万载光阴与刻骨深情

昭儿紧紧挨着父亲，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娘亲，小脸上满是茫然

而应渊，在这诡异的“从了”协议中，终于再次站到了她的身边，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离开，也一定要弄清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忘了一切

无论你是否记得，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

既然找到你，此生，绝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