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溪渊）74

应渊说到做到，当真留在了这毓秀山秘境，开始了“伺候”山大王的生涯

他剥开晶莹剔透的灵葡，细致地剔除籽，将果肉递到芷溪唇边

他执起玉壶，为她斟满琥珀色的仙酿，在她慵懒啜饮时，适时地用丝帕拭去她唇角并不存在的酒渍

他甚至真的挽起袖子，力道适中地为她捶腿，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昭儿也格外懂事，迈着小短腿忙前忙后，一会儿给娘亲递上擦手的湿帕，一会儿又跑去把被风吹落的花瓣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堆在芷溪脚边，仰着小脸求表扬

芷溪被这小娃娃萌得心都要化了，尤其喜欢捏他肉乎乎的小脸，总觉得这孩子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越看越像自己，她忍不住对应渊感叹

芷溪：你说奇不奇怪，这娃娃明明不是我生的，我怎么越看越喜欢，觉得他眼睛跟我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应渊正在剥葡萄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她，语气平静却认真

应渊：我要是告诉你，这本来就是你的骨肉，你相信吗？

芷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

芷溪：别开玩笑了！我自打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在这毓秀山晃荡，哪里来的这么大一个儿子？

她只当是应渊为了讨好她说的趣话

应渊心中微沉，面上却不露声色，状似随意地问道

应渊：那你化形多久了？过往……都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芷溪歪着头想了想，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芷溪：记不太清了，大概……四年前吧，我突然就有了意识，能化形了，然后就一直流落在这里

芷溪：幸好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很有善心的，我法力不高，但也没什么强敌来犯，它们就都听我的话啦

她说着，脸上露出满足又有点小得意的神色

芷溪：我也没有别的远大理想，就是……对美色特别执着，看着好看的人心情就好

四年……正是芷溪消散后的第三年，时间对得上

应渊心中疑窦更深，他趁着为芷溪梳理鬓发、递送酒水的间隙，悄然将一丝极其细微精纯的神力探入她的识海，小心翼翼地探查她的元神状况

这一探，却让他心头猛地一紧！

她的元神……不全！

如今在她体内的，只有爽灵地魂与幽精人魂！爽灵主情欲、爱好，幽精主智慧、机谋，这两魂在此，便放大了她“好色”的本能与领导这群小妖的能力，让她安然做着这逍遥山大王

然而，最重要的胎光，也就是天魂，代表生命本源、主宰意识与记忆的根源之魂，却不在此处！

难怪她不记得前尘往事，不记得他，不记得昭儿！因为她最重要的记忆与根本灵识，都随着胎光天魂的缺失而一片空白！

应渊收回神力，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一颗葡萄就能笑得眉眼弯弯、因为昭儿一个笨拙的动作就乐不可支的芷溪，心中涌起巨大的怜惜与更深的忧虑

胎光天魂会在哪里？

是当年消散时彻底寂灭了？还是……流落到了其他不为人知的地方？

找到地魂人魂已是万幸，可若寻不回天魂，眼前的芷溪，终究只是一具空有皮囊与部分性情、却永远无法真正“完整”的残魂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又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

在如今的芷溪眼中，应渊这个浑身散发着忧郁气质、容貌绝世、还带着个乖巧拖油瓶的“鳏夫”，简直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她对他充满了好奇，尤其对他那“亡妻”之事津津乐道

芷溪：哎，你再给我讲讲你亡妻嘛

芷溪一边享受着应渊递到嘴边的蜜饯，一边眨着大眼睛追问

芷溪：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应渊正在为她斟茶的手稳如磐石，闻言，眼睫微垂，遮住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平静而温和

应渊：她……很好，有时像烈火，有时如静水，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温柔时又能融化冰雪

他讲述着属于芷溪的点点滴滴，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如今只能以这种方式，说给忘却一切的本人听

应渊：………有时……还有点小任性，我们之间，确实有过很深的感情

芷溪听得入神，托着腮帮子，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歪着头疑惑道

芷溪：那你对她这么有感情，为什么她去世后，你不守着对她的思念过一辈子，反而要留下跟我在一起呢？

她指了指这秘境

芷溪：在我这儿，可是要‘伺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