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跟踪，愚人众的阴影

林野的手指还贴在芙宁娜手腕上，脉搏稳定。

他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抽回手，掌心残留的湿意已经干了。

风停了，胎海边缘的碎冰不再移动，但他的左眼突然一热。

不是情绪波动。

是力量恢复的信号。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指节，刚才握得太紧，皮肤发白，现在能动了。

他慢慢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前方灰蒙蒙的树影。

“有人跟着我们。”

声音很轻，只够身边两人听见。

芙宁娜抬起了头。她脸上还有泪痕，但眼神已经变了。她没问是谁，也没回头看，只是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天平挂坠上。

娜维娅立刻转身，耳朵后的小装置闪了一下蓝光。她眯起眼，盯着右侧树林的方向。

“不是魔物留下的痕迹。”她说，“是人工制造的冰线，三段式标记，至冬军用通讯频段。”

林野点头。

他知道这种标记。审判场那次骚乱之后，他在档案室见过类似的残片。那是愚人众情报组的暗号，用来定位目标行踪。

“他们想看我们往哪走。”林野说。

“那就别让他们看清。”娜维娅冷笑，“绕迷雾林？”

“走。”林野直接迈步，“他们敢追进来，就别想活着出去。”

三人开始移动。

林野走在最前，右手已经搭上了背后的中和器。它还在冷却状态，不能用全力，但自保足够。他一边走一边感知体内锚点的循环节奏——刚才那场情绪释放反而让力量回流更快，现在经脉里的能量像重新校准过的齿轮，咔哒咔哒对上了位置。

身后，芙宁娜的脚步很稳。

她没再靠任何人，也没说话。但她每一步都踩在林野留下的脚印里，像是在确认方向。她的手指一直贴着挂坠，指尖微微发亮，水元素正在缓慢凝聚。

迷雾林在前方。

树干密集，枝叶交错，阳光穿不透。进去之后视线最多看十步远。林野放慢速度，在入口处停下。

“等他们跟上来。”他说，“别急着动手。”

娜维娅点头，悄然后退，绕到左侧一棵巨树后。她的枪已经拆开重组，弹匣换成蓝色金属壳体，上面刻着刺玫会的编号07-T。

这是她最新做的缠绕弹，打中目标后会释放高强度纤维网，能把人死死捆在原地。

林野看向芙宁娜。

她站在两棵树之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呼吸平稳。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颜色变深了一点。

“我能撑住。”她说，“让他们来。”

林野没再多说。

他知道她能。

刚才在胎海边哭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找回自己了。不是靠神明的身份，而是靠一个普通人的选择——她选择了相信他。

而现在，她要战斗。

雾气越来越浓。

五分钟后，地面传来轻微震动。

不是脚步声，是冰元素渗透土壤的迹象。一道细长的裂痕从林外延伸进来，表面结出淡蓝色纹路，正是至冬军用追踪符的激活标志。

来了。

林野抬起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芙宁娜后退半步，掌心朝前，水汽开始在空气中凝结。她的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但每一寸控制都精准到位。

冰墙还没成型，但轮廓已经清晰。

林野盯着前方十步的位置。

那里有一团雾在动。

不是风吹，是有人穿过。

灰影浮现。

是个男人，穿着深灰色斗篷，左袖上有三重菱形徽记。他右手抬着，掌心朝下，一枚冰符正在旋转。他显然没想到目标会停下来等他，脚步一顿。

就是现在！

林野低喝：“放！”

刹那间，芙宁娜双手推出。

冰墙瞬间拔地而起，厚达半米，横贯整条通道。几乎同时，那人的冰符射出一道刃光，撞在墙上，炸开一片碎屑。

但他没能再出手。

娜维娅的枪响了。

“砰——”

蓝色弹头划破雾气，正中敌人腰部。弹体爆开，银色纤维如蛇般缠绕上去，眨眼间把他整个人捆在了树干上。他挣扎了一下，结果纤维越收越紧，最后连嘴都被封住，只能发出闷哼。

林野冲上前，一脚踢掉他手中的冰符，符纸落地即碎。

“别动。”他蹲下，盯着对方眼睛，“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不答，嘴角却抽了一下。

林野伸手去搜他身上，摸出一块黑色金属牌，正面有愚人众编号：T-37。背面是一串代码，他不认识，但娜维娅看见后脸色变了。

“这是实时通讯芯片。”她说，“刚才那一下震动，是他启动了信号发射。”

“传出去了？”林野问。

“不确定。”娜维娅把芯片捏碎，“但至少延迟了几秒。我们得马上走。”

林野站起身，看了眼被绑在树上的俘虏。

“先留着。”他说，“等审完再说。”

芙宁娜走到冰墙边，伸手碰了下表面。冰层立刻出现裂纹，随后整面墙崩塌成粉末，被风吹散。

她没看俘虏，也没说话，只是走到林野身边，低声问：“接下来去哪？”

“东线。”林野展开地图，“绕开北坡据点，去温泉区休整。”

“你受伤了？”她忽然问。

林野一愣。

他忘了自己之前为了护她，左臂被魔物划过一道口子。衣服破了，血已经凝固，但现在被汗水浸湿，又开始渗出来。

“小伤。”他说，“不碍事。”

芙宁娜皱眉，从裙摆撕下一截布条，直接拉过他的手臂包扎。动作干脆，没多话。

“别总自己扛。”她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林野看着她低着头绑结的手指，没回话。

他知道她什么意思。

不只是伤口。

还有那些他一直压着的事——陨星界的毁灭、锚点体质的代价、他为什么总是挡在前面。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走吧。”他收回手，“别在这留太久。”

三人开始撤离。

娜维娅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检查俘虏的装备。她翻出一本加密笔记，封面写着“胎海共鸣计划”，内页全是代号和坐标。

“这玩意儿得尽快破译。”她说。

林野点头。

芙宁娜紧跟在他身侧，一只手始终没离腰间的挂坠。她的呼吸有点重，刚才那一道冰墙耗了不少力，但她没喊累。

林野放慢脚步，让她能跟上。

雾林深处光线昏暗，地面潮湿。他们沿着一条旧猎道前进，每隔一段就能看到被砍断的树枝，那是以前猎人留下的标记。

走了约二十分钟，前方雾气渐薄。

隐约能看到一片开阔地，地面上冒着白气。

温泉区到了。

“先过去看看有没有埋伏。”娜维娅提枪上前探路。

林野和芙宁娜留在原地等待。

他站在一棵树旁，靠着树干喘了口气。刚才强行调用锚点力量，胸口有些发闷。他低头看了眼包扎的左臂，布条已经被血染红一角。

芙宁娜发现了。

她伸手碰了下他的手臂，眉头皱得更紧。

“你得处理伤口。”她说。

“等安全了。”林野说。

“什么叫安全？”她盯着他，“等你倒下才算？”

林野笑了下。

“我没那么容易倒。”

芙宁娜没笑。

她看着他，眼神认真。

“你答应过我，不会死在雪原。”

“我记得。”他说，“我也记得你说过，不会在我面前消失。”

两人对视几秒。

远处传来娜维娅的声音：“没人！可以过来！”

林野点头，正要迈步。

芙宁娜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她说。

林野停下。

她盯着前方温泉的方向，嘴唇动了动。

“那边……有人看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