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认主
雪片像刀子一样划过脸颊,我抱着红木匣狂奔。猎屋的火光在身后映得半边天空发红,身后传来梅花簪的怒喝,但她没有追来——影用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
胸口的印记又开始刺痛,我踉跄着跌进雪堆。掌心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烙进皮肤,那种熟悉的灼烧感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蔓延。我想起影临死前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愧疚,只有深深的疲惫。
"你早该明白的,"他曾经这样说过,"我们都是被安排好的棋子。"
我咬紧牙关撑起身子,指甲深深掐进雪地。血契的力量在体内躁动,仿佛有无数蚂蚁啃噬着骨头。远处传来狼嚎,混着风雪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突然,一阵剧痛从胸前炸开。我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红木匣滚出几尺远。暗红色的光芒从匣缝里渗出来,在雪地上映出诡异的花纹。那些纹路和我在道观看到的符文一模一样。
"认主..."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玉佩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瞬间蒸发。热气腾起的刹那,我看见了幻象——
大火中的府邸,一个女人抱着襁褓跌跌撞撞往外跑。她回头望了一眼,脸上满是泪痕。身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将她推入火海...
"娘..."我下意识伸出手,幻象却像泡沫般破碎。雪水重新凝结成冰碴,打在我发烫的脸颊上。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抓起红木匣往密林深处钻,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体内的力量越来越狂暴,我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突然,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我本能地挥出一掌,却在看清对方脸庞时硬生生收了三分力道。
"别动。"那人抓住我的手腕,"你快压制不住血契了。"
是那个校尉。
他的手掌贴上我额头,一股清凉之气顺着经脉流淌。我这才发现他戴着黑色皮手套,手背上有道蛇形刺青——和影的一模一样。
"你也是..."
"先走。"他打断我,拽着我钻进密道。头顶传来马蹄声,梅花簪的人追过去了。
密道里很黑,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他松开我的手,我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影的同伙?"我的声音带着防备。
"不,我是来救你的。"他摘下手套,露出手腕上的蛇形印记,"当年那场大火,我亲眼看着你娘把你交给影。"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保护真正的林家血脉。"他顿了顿,"也就是现在要杀你的人。"
我苦笑:"你们都喜欢替我做决定。"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我扶住石壁剧烈咳嗽起来。校尉想扶我,被我躲开。
"别碰我!"我嘶声道,"从七年前到现在,所有人都在告诉我该怎么做。现在...现在我要自己选。"
红木匣突然发出嗡鸣,我低头看见它正在发光。那些光芒顺着我的指尖蔓延,在墙壁上勾勒出一幅壁画。
画中女子手持玉简,身后站着三个戴不同面具的人。最左边的戴着梅花簪,中间的是蛇形面具,右边的...
我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谁?"我指着最后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校尉的脸色变了:"不该看的就别看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来救我的,你是来阻止我看这幅画的。"
他沉默片刻:"有些真相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可我已经知道了。"我盯着他,"你们三个,才是当年真正的守护者。影背叛了,所以被杀了;梅花簪追杀我,是因为她效忠的是画中那个...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校尉终于开口:"你比想象中聪明。"
我冷笑:"那告诉我,那个面具人是谁?"
他刚要说话,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们立刻噤声,听到有人在密道入口处交谈。
"主子说她一定会去看壁画,"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果然没错。"
"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另一个声音阴恻恻地笑。
校尉拉住我的手:"这边。"
我们摸黑往前走,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直到四周安静下来,我才开口:"你要带我去哪?"
"见一个人。"他停顿了一下,"或许能帮你解开血契的秘密。"
我正要追问,前面突然透出一丝光亮。走出密道,我愣住了。
月光照在一片废墟上,残垣断壁间立着半堵墙,墙上刻着与红木匣相同的符文。一个身影站在墙边,披着斗篷。
"娘?"我脱口而出。
那人转身,却是空荡荡的斗篷。符文突然亮起,我的胸口一阵剧痛。校尉想冲过来,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动。"那个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想知道真相吗?"
我咬牙点头。
"当年你娘有两个选择:交出真正的嫡女,或者看着整个林家陪葬。她选择了把你送走,因为她知道,只有你才能继承血契的力量。"
"够了!"校尉大喝,"你会害死她的!"
但已经晚了。符文的光芒越来越强,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最后的画面里,我看见娘亲站在火海中,手里握着一支梅花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