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的代价

我靠在猎屋的石墙边喘息，掌心的玉佩滚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影单膝跪地，长剑深深插进雪地，剑尖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金属声响。

火堆忽明忽暗，映得他的侧脸忽隐忽现。我盯着他腰间那抹若隐若现的蛇形刺青——方才梅花簪袭击时我才注意到这个标记。记忆碎片突然浮现：大火、血腥、还有那个将我从火场抱出的男人。

"七年前..."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是你把林家出卖给太后？"

影握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火堆爆出几点火星，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声音，"是。"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冷的石墙。胸口的印记突然剧痛，仿佛有无数蚂蚁啃噬经脉。这种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剧烈，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当年我是太后的人。"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如砂纸摩擦，"林将军待我如亲弟，可我...我为了荣华富贵..."

门外积雪簌簌落下，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但我救了你。"他抬头，目光灼灼，"那一夜大火，我冲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林家绝后了，只有我知道..."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上下滚动，"知道吗？我抱着你冲出来时，你才这么点大。"

他抬起手，手掌在半空停顿，像是要触碰我，又不敢。

我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记忆中的男人轮廓逐渐与影重叠。那时我太小，只记得那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还有他腰间若有似无的蛇形纹路。

"所以你把我交给李嬷嬷？"我的声音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疼痛，"让她把我养大，继续当一颗棋子？"

"不是..."他刚要起身，我下意识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柴堆。干柴落地的声音惊得窗外黑影一闪而过。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解释？"我冷笑，笑容里带着苦涩，"你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傻乎乎地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话音未落，猎屋大门轰然洞开。梅花簪领着十几名黑衣人站在风雪中，刀锋反射着冷冽的月光。

"把玉佩交出来。"她的声音透着寒意，"血契会要了她的命。"

玉简突然红光暴涨，映得天地一片血色。我感觉体内躁动的力量愈发不安，像是要破体而出。那种感觉，就像是七年前大火燃烧时的恐惧，又像是被当成替代品的不甘。

"你真的觉得，我会让你们继续摆布我的命运吗？"我听见自己说。话音未落，红光如剑气横扫。

积雪被掀翻，黑衣人阵脚大乱。有人惊叫着后退，刀剑叮当作响。

"血契完全认主了..."远处传来一声低语，不知是真是幻。

梅花簪挥刀劈来，影横剑格挡。金属撞击声在猎屋内炸开，火星四溅。他的剑身被压得弯曲，额角渗出冷汗。

"跑！"影低吼，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目光扫过我，满是决绝。

我转身欲逃，却看见影突然扑向梅花簪。刀锋穿透他身体的闷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踉跄着倒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去西山..."他握住我的手，将红木匣塞进我掌心，"找老道..."

猎屋燃起熊熊大火，映红半边天空。我抱着三件信物踉跄前行，身后传来打斗声。风雪又起，远处似有模糊身影一闪而过。

我握紧玉佩，感受到它比之前更烫了。这一战只是开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