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华辰二次探底

“你的‘直觉’呢？”

沈凛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精准地钉在交易室中央。

凌晨的惊魂还未散去，清晨的噩耗又劈头盖脸——华辰新材被匿名举报技术数据造假，开盘即跌停，凛途资本此前 2.3 亿的仓位瞬间浮亏 3400 万。

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转向姜晚，目光里带着赌徒看骰盅最后的祈求。

姜晚攥着保温杯，指节发白。

杯口热气氤氲，爬上她睫毛，凝成细小的水珠，像一场迟到的雨。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悄悄深呼吸——

胸腔里，那台“读心收音机”又开了，却夹杂着雪花般的杂音：

「……成本 19.8……媒体通稿 30 分钟……null……」

她分不清哪些是沈凛的真实思路，哪些是系统错位的碎片。

三个月来第一次，她必须关闭频道，纯靠肉眼和大脑。

“给我三分钟。”

她放下杯子，声音有点哑，却足够稳。

转身时，她听见自己颈椎发出极轻的“咔”，像一根弦被拧紧。

沈凛没催。

他今天穿炭黑衬衫，领口第一颗扣子解开，锁骨下那颗褐色小痣随着呼吸起伏。

男人倚在行情柱前，单手插兜，另一手转着一支金属签字笔——笔帽每一次“哒”地弹开，都对应股价分时图里新的一根绿柱。

交易室气压低到显示器静电噼啪作响，却没人敢去调空调。

姜晚走到最角落的空工位，掀开自己的笔记本。

屏幕亮起，是她昨晚 2 点 47 分做完的场外笔记——

没有金手指，没有心声，只有她啃了三份专利文件、五份券商深度、十二篇行业论坛帖后，用红蓝两色笔写下的结论：

【华辰新材核心专利 CN1137*** 仍处实质审查阶段，举报信里提到的“数据矛盾”实为实验批次差异，属于可解释范围。】

旁边她画了一只卡通河马，嘴里塞满筹码，配文：

“空头想捡便宜，得问问河马答不答应。”

幼稚，却让她瞬间回血。

她合上电脑，走回主屏，步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小跑。

站到 75 寸 LED 前，她抬手，用激光笔圈住盘口明细：

“看跌停价 19.00 的挂单，连续 18 笔 9999 手，间隔 6 秒，像不像节拍器？这是程序化对倒，压单吸筹。”

她声音不大，却脆而稳，像一根银针落在瓷面。

“举报信里列的那组实验数据，我昨晚比对过原始专利，误差在 3% 以内，属于行业允许范围。换句话说——”

她顿了半秒，目光扫过沈凛，“造假是假，抢筹是真。”

交易室安静得能听见服务器风扇“嗡——”

沈凛停下了转笔。

他抬眼，黑眸里第一次出现“评估”以外的情绪——

像是棋手发现对面的小姑娘突然布出弃子抢杀的大局。

十秒。

整整十秒，他连睫毛都没颤，却让人感觉被 CT 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照她说的做。”

男人开口，声线低沉，分贝值 52——后台语音监测弹出绿色提示：【认可状态】。

交易主管愣了半拍，随即嘶吼：“反向吸筹！跌停板扫货，目标 8000 万！”

键盘声瞬间暴雨般砸下，像万箭齐发。

姜晚退后一步，让出主操位置。

她背脊抵在行情柱，冰凉金属透过衬衫传来冷意，却压不住胸腔里那团火。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每一下都重而清晰——

没有杂音，没有乱码，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鼓点。

10:42

第一笔 5000 万资金入场，跌停板被撕开一道口子。

10:43

第二笔 3000 万跟进，卖一堆积筹码被鲸吞。

10:44

股价从 19.00 拉到 19.88，空头陷阱反杀，红柱拔地而起。

交易室爆出雷鸣般的欢呼，有人把耳机抛向天花板。

姜晚却像被抽掉骨头，滑坐在转椅里，手心全是汗。

她低头，发现自己在笑，笑得肩膀直抖，眼泪把睫毛粘成一缕。

一片嘈杂中，有人走向她。

黑色衬衫下摆停在视野里，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

掌心朝上，指骨清晰，掌纹干净。

她抬头，撞进沈凛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测试，只有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他轻声道：“干得不错。”

四个字，像雪夜里的炭火，噼啪溅出星子。

姜晚吸了吸鼻子，抬手——

“啪！”

凌空击掌，清脆响亮。

肌肤相触的一瞬，她感到他掌心高于自己 1.8℃，干燥而稳定。

那是她第一次，不靠读心，也确认自己被他看见——

不是“人形 Alpha”，不是“活体指标”，

是姜晚，

CN 1137*** 专利的比对者，

河马漫画的绘制者，

跌停板猎杀的共谋者。

欢呼声渐远，她听见系统在后台报出：

【T-48:00 | 本次操作浮盈 +1800 万 | 沈凛分贝值 52（认可状态）】

数字冷酷，却让她鼻尖发酸。

48 小时，负债仍高悬，

可她知道，

从这一秒起，棋盘对面不再只有沈凛孤军奋战——

她，终于与他并肩，站在同一侧。

沈凛收回手，插回裤兜，转身走向落地窗。

阳光冲破云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她脚尖。

姜晚低头，把掌心悄悄贴在胸口，

那里，心跳 98，

却前所未有的，

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