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落在琴键上,沈清辞指尖划过冰凉的象牙白键,《月光》的前奏漫出来时,顾宴臣正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
“醒了?”他把牛奶放在琴边小几上,目光落在乐谱上——那是沈清辞昨晚写满批注的《月光》改编版,边角还沾着点咖啡渍。
沈清辞抬眼笑了笑,指尖却没停:“试试加了段变奏,你听听。”
旋律突然拐了个温柔的弯,原本清冷的调子多了些暖意,像初春融雪淌过青石板。顾宴臣靠在钢琴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比原曲多了点烟火气。”
“因为想到你了。”沈清辞指尖一顿,耳尖泛红,“昨天你说喜欢热可可加两圈奶泡,突然就想改改。”
顾宴臣低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给你的。”打开是枚银质音符吊坠,链尾刻着个极小的“臣”字。“上次去银铺看到的,觉得配你弹琴的样子。”
沈清辞放下琴键,指尖捏着吊坠转了两圈:“刻反了,应该刻‘辞’才对。”
“那样你就属于我了。”顾宴臣弯腰凑近,声音蹭过他耳廓,“现在,我是你的。”
阳光漫过两人交叠的影子,琴键上的《月光》还在轻轻晃,像被风吹软了的时光
沈清辞捏着那枚银质音符,指腹摩挲着链尾的“臣”字,喉间发紧——他说不出话,只能抬眼望过去,晨光落在顾宴臣眼底,盛着他看不懂的偏执,像沉在深海里的星。
顾宴臣忽然俯身,指尖轻轻按在他喉咙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瓷器。“这里……还疼吗?”他问,声音低得像叹息,指腹下的皮肤微微发烫,能摸到声带振动过的余温。
沈清辞别开脸,避开那过分灼热的触碰,指尖在琴键上敲出两个单音,清脆得像冰珠落地。——不疼了。
“那就好。”顾宴臣收回手,指尖却蜷了蜷,像是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他转身去厨房,背影挺得笔直,沈清辞望着他的后颈,那里有颗小小的痣,是上次他发着烧,自己半夜起来给他擦汗时发现的。
那时顾宴臣烧得迷迷糊糊,攥着他的手腕不让走,嘴里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像怕一松手人就没了。
钢琴上的热牛奶冒着白汽,沈清辞掀开琴盖,指尖悬在键上,却没落下。窗外的鸟叫得欢,他却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顾宴臣把他从医院接出来,车开得极慢,路过街角的花店时,突然停下车跑进去,抱回一大捧白玫瑰。
“医生说你得养着,”他把花塞进沈清辞怀里,耳根红得厉害,“看些干净的颜色,对嗓子好。”
那时沈清辞还不能发声,只能盯着那捧白玫瑰,看花瓣上的水珠滚下来,打湿了他的手。
“在想什么?”顾宴臣端着烤好的吐司出来,盘子里摆得整整齐齐,边边角角都切得一样大。他把盘子放在琴边,视线落在沈清辞悬着的手上,“想弹琴?”
沈清辞摇摇头,抓起一片吐司塞进嘴里,含糊地晃了晃手里的银音符。
顾宴臣笑了,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面包屑,指尖擦过下唇时,沈清辞猛地偏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怕什么?”顾宴臣的声音沉了沉,目光像网一样罩下来,“你的东西,我碰一下都不行?”
沈清辞没理他,抓起牛奶杯灌了一大口,耳根却悄悄红了。他知道顾宴臣的性子,看似冷淡,骨子里却疯得很,像藏着团火,不烧到极致不罢休。
就像现在,顾宴臣正盯着他的手腕,那里有道浅浅的疤,是上次他试图偷偷去参加乐团排练时,被顾宴臣发现,拉扯间撞到桌角划的。当时顾宴臣眼睛红得吓人,抱着他手忙脚乱地止血,嘴里却恶狠狠地说:“沈清辞,你再敢跑一次试试。”
沈清辞放下牛奶杯,指腹摸过那道疤,抬头看他。
顾宴臣的目光立刻软了,像被戳破的气球,语气也放轻了:“疼吗?我下次轻点。”
沈清辞没回应,只是突然按下琴键,弹出一串急促的音阶,像在发泄什么。
顾宴臣却听懂了,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沈清辞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贴着耳廓:“别闹脾气,嗯?今天下午带你去买新的琴弦,你上次说的那款银弦,我让朋友留好了。”
沈清辞的指尖顿住了。
顾宴臣的呼吸落在颈窝,带着点牛奶的甜香,他说:“清辞,别想着跑了,好不好?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只要你……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像针一样,扎进沈清辞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