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处理完启明中学的案子,万狂没急着回城,在郊区找了家简陋的民宿住下。民宿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见他背着黑色冲锋衣,眼神沉静,闲聊时随口提了句:“小伙子看着像走南闯北的,离这儿不远的望山村,你可别去。”
万狂正在擦青铜令牌的手顿了顿:“怎么说?”
“邪门得很。”老头压低声音,给灶膛添了把柴,“十年前,村里的王木匠一家,四口人一夜之间没了踪影,房子空着,门是从里面反锁的,锅里还有没吃完的晚饭。后来有人想进去住,半夜总听到屋里有锯木头的声音,还看到黑影在窗户上晃,吓得没人敢靠近,那房子现在都荒着,村里人大白天都绕着走。”
青铜令牌在掌心微微发热,不是强烈的震颤,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应,像是有人在远处轻轻叩门。万狂放下毛巾:“望山村怎么走?”
老头劝了两句见他不听,只能指了路:“顺着山脚的路走半小时就到,进村后往西头看,最破的那栋青砖房就是。”
第二天一早,万狂按老头指的路出发。望山村依山而建,青石板路坑坑洼洼,村里大多是老人,见了陌生人眼神警惕,问起王木匠家,都摆摆手说不知道,快步躲开。
西头的青砖房果然显眼,院墙塌了半边,院子里长满半人高的蒿草,木质大门朽得发黑,门楣上的“福”字掉了一半,露出下面暗沉的木纹。离着还有十几米,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屑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与老头说的“十年没人住”格格不入。
万狂推开门,“吱呀”一声,门轴像是生了锈。院子里的杂草被踩出一条隐约的小路,直通堂屋,显然这些年并非完全没人来。堂屋的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靠墙摆着的木工台,上面落满灰尘,却有一把锛子擦得发亮,像是刚用过。
青铜令牌红光微闪,照亮了屋里的景象:墙角堆着没完工的木盆,地上散落着木屑,灶台边的碗筷摆得整整齐齐,确实像是突然中断了生活。红光渗入墙壁,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
王木匠手艺好,尤其擅长做寿材,十里八乡都找他。十年前,邻村的暴发户想让他做一口金丝楠木寿材,不仅给了高额定金,还要求他保密,不准告诉别人。王木匠做寿材时,发现木材里藏着一包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沓沓的现金和几张账本残页,上面记着“走私”“偷税”等字样。
他想把东西上交,却被暴发户察觉。暴发户深夜带着人闯进王家,用迷药迷晕了一家四口,从里面反锁房门,把人装进寿材,运到山里的废弃矿洞掩埋,又伪造了“凭空消失”的假象。这些年,暴发户偶尔会来王家看看,怕留下痕迹,顺便擦拭一下木工工具,营造“有人居住”的错觉,让村里的灵异传闻更逼真,好掩盖真相。
“死者叫王树根,妻子李梅,儿子王小虎,女儿王小燕。”万狂走出堂屋,令牌红光指向村外的深山,“凶手叫刘富贵,现在是邻市的房地产开发商,当年的账本残页,被他藏在了自家别墅的保险柜里。”
他掏出手机给李锐发了条信息,附上刘富贵的地址和矿洞位置,然后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看着远处的山林。村里的老人远远看着他,没人敢过来,只有几只麻雀落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中午时分,李锐带着警察赶到,还带来了刘富贵的最新消息:“这老东西现在春风得意,昨天还拿了个‘慈善企业家’的奖项,我们已经联系邻市警方,现在就去抓他!”
万狂站起身,指了指深山方向:“矿洞在那边,顺着溪流往上走,第三个岔路口左转,里面有四具尸骨,还有当年的寿材碎片。”
警察按照指引进山,果然在矿洞里找到了尸骨和寿材碎片,DNA比对后确认是王木匠一家。而另一边,刘富贵刚在领奖台上发表完感言,就被冲进来的警察当场抓获,保险柜里的账本残页也被搜出,铁证如山。
得知真相的望山村村民,纷纷来到王木匠家的院子里,有人抹着眼泪,有人骂着刘富贵的黑心。万狂看着这一幕,令牌的红光渐渐平息,变得温润起来。
离开望山村时,民宿老头已经知道了消息,给万狂端来一碗热乎的玉米粥:“没想到你真能查出真相,王木匠一家当年多好的人,这下终于能瞑目了。”
万狂喝了口粥,没说话。他知道,这样的日常还会继续,或许是某个不起眼的村庄,或许是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只要有未昭雪的冤屈,青铜令牌就会指引他前行。
他收拾好东西,背上冲锋衣,朝着下一个方向走去。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青铜令牌在掌心安静地躺着,等待着下一次的感应,下一次的正义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