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万狂刚走出望山村,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路边恰好停着辆卖早点的三轮车,摊主是个扎马尾的大姐,嗓门洪亮:“小伙子,来套煎饼果子?加肠加蛋,管饱!”
他刚坐下,青铜令牌就轻轻“嗡”了一声,不是冤屈的沉重,反倒带着点轻快的波动,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万狂挑眉,指尖摸了摸令牌,脑海里闪过一段零碎的画面:油滋滋的煎饼锅、少找的五块钱、大姐偷偷藏起的零钱罐、还有一个老头气鼓鼓的脸。
“大姐,你这煎饼果子,去年是不是多收过一个老大爷的钱?”万狂随口问道。
大姐手里的铲子顿了一下,眼神有点闪躲:“哪……哪有这事儿?我做生意童叟无欺!”
令牌红光微闪,画面更清晰了:去年秋天,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来买煎饼,给了二十块钱,大姐忙乱中找了五块,其实该找十五。老头当时没察觉,走了之后大姐才发现,却没追出去,把多收的十块钱塞进了桌下的零钱罐,还嘀咕“老头眼神不好,肯定发现不了”。
那老头回家后发现钱不对,心里堵得慌,又不好意思回头要,没过几天就生了场小病,念叨了好几句“那煎饼摊老板不实在”。这股小小的执念没化成邪祟,却被令牌精准捕捉到了。
“桌下第三个抽屉,铁皮零钱罐,里面是不是有张折起来的二十块?”万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头穿蓝布衫,戴个旧草帽,家就住在隔壁镇的老街口。”
大姐的脸瞬间红透,挠了挠头,从抽屉里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零钱罐,打开果然有张皱巴巴的二十块。“哎呀,这事儿我早忘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当时太忙了,后来想还回去,又忘了老头住哪儿,没想到你还能查出来……”
万狂没多说,指了指路边:“我刚好要去隔壁镇,钱我帮你带给他?”
大姐连忙把钱递过来,还额外塞了两个刚出锅的茶叶蛋:“麻烦你了小伙子!这蛋你拿着吃,算我赔罪!”
到了隔壁镇老街口,万狂果然在树荫下找到了那个蓝布衫老头,正和几个老友下棋,输得吹胡子瞪眼。“大爷,去年买煎饼果子,是不是被多收了十块钱?”
老头抬头一看,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万狂把二十块钱递过去:“摊主让我给你送回来,还说对不起,当时忙糊涂了。”
老头接过钱,眼睛一亮,拍着大腿笑了:“我就说那大姐不是故意的!你看我,念叨了大半年,这下心里舒坦了!”说着就把钱揣进兜里,拉着万狂非要让他喝瓶汽水。
万狂婉拒了老头的好意,刚转身,令牌又轻轻震了一下,这次的波动来自镇口的废品收购站。他走过去一看,收购站门口堆着一堆旧书,最上面那本泛黄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褪色的欠条,上面写着“欠张三五十元,下月归还”,落款日期是十年前。
令牌红光一闪,浮现出画面:欠条的主人张三当年是个学徒,借了工友五十块钱买工具,还没来得及还就去外地打工,后来断了联系。工友一直把欠条夹在书里,念叨了好几年,直到去年去世,这张欠条就随着旧书流到了废品站。
“五十块钱,也值得记这么久。”万狂失笑,拿起笔记本,问清了工友家人的住址,绕路把欠条送了过去。工友的老伴拿着欠条,抹着眼泪说:“他生前总念叨,说欠了人家钱心里不踏实,这下好了,就算人不在了,也能了个心愿。”
等处理完这些“小事”,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万狂找了家小饭馆,点了碗面,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青铜令牌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他发现,令牌的感应不只是那些惊天动地的悬案,还有这些藏在日常里的小小遗憾——多收的钱、没还的债、没说出口的道歉。
这些小事谈不上罪恶,却也藏着人心的执念。而他要做的,不只是镇压邪祟、昭雪冤案,也是帮这些细碎的遗憾画上句号。
吃完面,他刚走出饭馆,令牌就又一次轻轻震颤起来,这次的波动带着点潮湿的水汽,指向镇外的河边。万狂挑眉,迈开脚步走了过去——看来,又有一件“有趣”的小事,在等着他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