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新生的涟漪
穿过天空缝隙的瞬间，熟悉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面包房的甜香、柏油路的热气，还有远处港口传来的汽笛声。虞清砚站在钟楼广场的喷泉旁，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臂上那道黑色纹路的白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胸前的徽章还在微微发烫，像揣着一颗小小的太阳。
周围的人步履匆匆，没人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穿校服的学生抱着书本跑过，拎着菜篮的老人在喷泉边歇脚，情侣坐在长椅上分享耳机——一切都和平得像场不真实的梦。
“真的……回来了。”他抬手摸了摸徽章，齐砚秋的能量在里面轻轻跳动，像是在回应他的感慨。
走到曾经的医院门口时，虞清砚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记忆里的地下室、培养皿、水晶少年的身影在此刻翻涌，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挂号处的护士正在低头写着什么，抬头看到他时露出温和的笑：“同学，看病吗？”
“我找……”虞清砚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想说找水晶少年，却突然想起那个少年在这个时间线里，或许从未以实验体的身份存在过。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年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摞病历，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锁骨上，眉眼清亮得像雨后的天空。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你是……”少年先开了口，声音清澈得像山涧的溪流，正是水晶少年的声音。
虞清砚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攥得发白：“我叫虞清砚。”
“我叫苏晶。”少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晶体的晶。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不太好。”
苏晶。不是代号，是名字。虞清砚看着他胸前的实习生铭牌，突然明白守钟人说的“新的时间线”是什么意思——他们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没事。”虞清砚摇摇头，努力压下眼底的热意，“只是路过。”
离开医院时，徽章的温度又升高了些。他低头笑了笑，转身朝着港口的方向走去。
陆沉的渔船就停在三号泊位，蓝白相间的船身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一个穿着海魂衫的青年正站在甲板上，弯腰检查渔网，侧脸的轮廓、握网绳的力度，都和记忆里的陆沉一模一样。
“陆沉？”虞清砚试探着喊了一声。
青年回过头，脸上沾着点海水，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爽朗的笑：“你认识我？”
“听……朋友提起过。”虞清砚走到码头边，看着他手里的渔网，“今天出海顺利吗？”
“还行，打了些鲳鱼。”陆沉抛给他一罐冰可乐，“你是？”
“虞清砚。”
“名字不错。”陆沉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口，“我以前好像见过你？在……矿场附近？”
虞清砚的心颤了一下。原来，即使在新的时间线，某些羁绊也不会完全消失。“可能吧。”他没多说，只是看着远处的海平面，“你……还记得冰湖吗？”
陆沉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挠了挠头：“小时候掉进去过一次，被一个姓齐的大哥救了。说起来，那家伙现在开了家武馆，就在钟楼后面，你认识吗？”
齐砚秋。
虞清砚几乎是跑着冲向钟楼后的小巷。
武馆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哈”“嘿”的喊声，还有玄铁碰撞的脆响。他推开门，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练功服的青年正在指导学生扎马步，左臂动作流畅，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侧脸的线条凌厉又温和，正是齐砚秋。
“齐……师傅。”虞清砚的声音有些发颤。
齐砚秋回过头，看到他时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熟悉的锐利：“你是？”
“虞清砚。”
“虞清砚？”齐砚秋沉吟片刻，突然笑了，“陆沉跟我提过你，说有个奇怪的小子问起冰湖。”他朝学生们挥挥手，“今天就到这，下课。”
学生们散去后，齐砚秋从冰柜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扔给虞清砚一瓶：“找我有事？”
“没什么。”虞清砚拧开瓶盖，冰凉的水流过喉咙，压下了所有想说的话。看到他们都好好的，就够了。
齐砚秋却突然盯着他胸前的徽章：“这东西……挺特别的。哪买的？”
“别人送的。”
“是吗？”齐砚秋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身去收拾兵器架上的长枪，玄铁的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对了，下周陆沉生日，在他家聚餐，苏晶也来，你要不要一起？”
虞清砚猛地抬头，对上齐砚秋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烫。
“好。”他听到自己说。
离开武馆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虞清砚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橱窗里自己的倒影，第一次觉得“活着”是件如此具体的事。
徽章的温度渐渐平稳，像融入了他的体温。他知道，那些曾经的牺牲没有白费，他们以另一种方式陪在他身边，这或许就是守钟人说的“最好的结局”。
路过学者公会旧址时，虞清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改成了图书馆，孩子们在草坪上追逐打闹，管理员正在门口挂上“闭馆”的牌子，一切都平和得不像话。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图书馆二楼的窗户突然“啪”地一声关上了。透过窗帘的缝隙，虞清砚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拿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他胸前的徽章。
徽章猛地烫了一下，像是在发出警告。
虞清砚的脚步顿住了。
守钟人说的“更遥远的存在”，难道已经来了？
他回头望向图书馆，那扇窗户的窗帘已经拉严，再也看不到任何影子。可空气中，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像极了【门扉】后的混沌，又带着一种更古老、更陌生的压迫感。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路灯次第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虞清砚握紧胸前的徽章，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和平之下，总有暗流在涌动。
而这场关于羁绊、守护、新生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下周的聚餐，或许不只是一场简单的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