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共生之影

钟楼的废墟在晨光中泛着冷白的光，虞清砚坐在断裂的石柱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掌心那道黑色纹路。纹路已经不再发烫，却像某种活物般，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与胸口徽章的裂缝形成诡异的共鸣。

齐砚秋正在不远处处理伤口，断骨处的剧痛让他额头冒汗，视线却始终没离开虞清砚。自昨夜影主意识分身钻入虞清砚体内后，他就一直是这副平静得可怕的模样，既不焦躁，也不惊慌，仿佛手臂上的纹路只是新添的装饰。

“清砚，”齐砚秋咬着牙将脱臼的左臂复位，闷哼一声后开口，“我们得找办法把那东西逼出来。学者公会的古籍里说不定有记载，我记得……”

“不用。”虞清砚突然打断他，声音轻得像风，“它暂时不会作祟。”他抬起左手，黑色纹路在晨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泽，“它需要适应我的身体，这期间，我们是共生关系。”

齐砚秋皱眉：“共生？你疯了？那是影主的分身！它在等你松懈的瞬间彻底吞噬你！”

虞清砚低头笑了笑，笑容里藏着齐砚秋看不懂的复杂：“吞噬我？它未必敢。”他抬手按住胸口的徽章，裂缝中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这枚徽章里，有水晶少年的意识碎片，还有陆沉消散前留下的能量，它在制衡影主。”

齐砚秋这才注意到，徽章的裂缝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那是陆沉能量的颜色。他沉默片刻，走到虞清砚身边坐下：“那接下来怎么办？影主本体还在裂缝另一端，它迟早会再找机会。”

“去找剩下的暗星节点。”虞清砚站起身，黑色纹路在他手臂上流动，像条蛰伏的蛇，“星图显示，还有最后两个节点藏在‘遗忘图书馆’和‘镜面湖’。毁掉它们，影主就失去了在现实世界扎根的根基。”

遗忘图书馆坐落在城市边缘的荒原上，据说里面收藏着所有被时间遗忘的知识。当两人抵达时，图书馆的青铜大门正敞开着，门楣上的石雕眼睛在转动，仿佛在审视来访者。

“小心点，”齐砚秋握紧玄铁长枪，“这地方不对劲，太安静了。”

虞清砚没说话，只是盯着门内幽深的走廊。他能感觉到，手臂上的黑色纹路正在兴奋地跳动，像是遇到了同类。“它在里面。”他低声说，“最后两个节点，藏在图书馆的核心阅览室。”

走廊两侧的书架上摆满了无字的书，书页在空气中自动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墙壁上开始出现诡异的涂鸦，画着无数只眼睛，都在死死盯着他们。

“这些眼睛……”齐砚秋的声音有些发紧，“好像在记录我们的动作。”

虞清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幅涂鸦：“看这个。”

涂鸦上画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被黑色雾气缠绕，另一个举着长枪，正是他和齐砚秋的轮廓。而在涂鸦的角落，画着一个水晶般的少年，正从裂缝中往外窥探，眼神焦急。

“是水晶少年。”虞清砚的指尖抚过涂鸦，“他在给我们指路。”

顺着涂鸦的指引，他们来到核心阅览室。这里的书架高达穹顶，正中央悬浮着两团光球——正是最后两个暗星节点。节点周围缠绕着黑色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影主分身的轮廓，显然在守护节点。

“终于来了。”影主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带着嘲弄，“虞清砚，你居然敢带着我的分身来送死？”

虞清砚手臂上的黑色纹路突然暴涨，缠绕上他的脖颈，像是在阻止他说话。他闷哼一声，强行压下纹路的异动：“送死？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齐砚秋趁机发动攻击，玄铁长枪带着金光刺向雾气。影主分身冷笑一声，雾气瞬间化作利爪，与长枪碰撞在一起。“就凭你们？”它的声音分裂成无数个，在阅览室里回荡，“虞清砚，看看你的手臂，它已经开始认主了！你以为水晶少年的碎片能护你多久？”

虞清砚没理会它的挑拨，指尖凝聚起冰刃，同时调动体内陆沉的能量。冰刃泛着银光，直扑暗星节点：“齐砚秋，掩护我！”

齐砚秋立刻会意，长枪横扫，逼得影主分身连连后退。虞清砚抓住机会，冰刃狠狠劈在暗星节点上。第一个节点应声碎裂，化作漫天光点。

“不！”影主分身发出愤怒的咆哮，雾气变得浓稠如墨，“我要你陪葬！”

它猛地冲向虞清砚，却在接触到他手臂上的黑色纹路时突然僵住。两道黑色雾气在虞清砚手臂上纠缠、撕咬，发出刺耳的尖啸。

“原来如此……”虞清砚看着手臂上剧烈波动的纹路，突然明白了，“你和我体内的分身，本是同源。”

他抓住机会，将另一道冰刃掷向第二个暗星节点。就在节点即将碎裂的瞬间，影主分身突然自爆，浓稠的雾气朝着虞清砚扑来，尽数钻进他手臂的黑色纹路里。

“我会在你身体里扎根，等你彻底被侵蚀的那天……”影主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带着怨毒的诅咒。

第二个节点碎裂，银光与黑雾交织着消散在空气中。图书馆的墙壁开始变得透明，露出外面的荒原，那些涂鸦上的眼睛缓缓闭上，仿佛完成了使命。

“结束了？”齐砚秋看着虞清砚手臂上已经稳定下来的黑色纹路，松了口气。

虞清砚却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脑海里的声音消失了，但手臂上的纹路变得更加深邃，像与他的血管融为一体。“它在蛰伏。”他低声说，“它把所有力量都注入了这道纹路，不再试图吞噬我，而是……等待。”

齐砚秋刚想问等什么，虞清砚胸前的徽章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裂缝彻底打开，水晶少年的虚影从中浮现，他的眼神悲伤而急切，指着虞清砚的手臂，又指向荒原尽头的镜面湖，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但他没能说出口，虚影就开始变得透明。在彻底消散前，他朝着虞清砚伸出手，指尖最后落在他手臂的黑色纹路上，留下一道银色的印记。

徽章的裂缝缓缓闭合，恢复成普通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有虞清砚手臂上新增的银色印记，证明水晶少年确实出现过。

“他想说什么？”齐砚秋追问。

虞清砚抚摸着银色印记，那里传来温暖的触感，与黑色纹路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他说，镜面湖底有解除共生的方法。”他抬头望向荒原尽头，那里水汽氤氲，正是镜面湖的方向，“但他的表情……像是在警告我们。”

齐砚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镜面湖的水汽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紫色，湖面上漂浮着无数倒影，每个倒影都在做着与本体不同的动作——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狞笑，有的正举着刀，对准现实中的自己。

“那地方……比图书馆更邪门。”齐砚秋握紧了长枪，“我们真要去？”

虞清砚看着手臂上黑白交织的纹路，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黑色纹路正在渴望着镜面湖的力量，而银色印记却在抗拒。

“必须去。”他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要么解除共生，要么……彻底被它吞噬。”

当他们走向镜面湖时，虞清砚手臂上的黑色纹路突然加速流动，朝着湖心的方向延伸。而湖面上，所有的倒影都同时转过头，朝着他们的方向，露出了与影主分身如出一辙的笑容。

一场关于共生与对抗的终局，即将在镜面湖畔拉开序幕。而虞清砚不知道的是，他胸前的徽章里，那道闭合的裂缝背后，正有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他走向湖岸——那是属于影主本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