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星核余烬

港口的风带着咸腥的凉意，卷走了陆沉消散后的最后一缕光点。虞清砚站在码头边缘，掌心的徽章裂开细纹，黑色雾气正顺着他的指缝钻进皮肤，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道刚刚闭合的裂缝，仿佛要在虚空里看出个洞来。

“清砚。”齐砚秋扶着断裂的石柱站起身，左臂不自然地悬着，玄铁长枪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陆沉用命换了时间，我们不能在这耗着。”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断骨的疼痛让额头沁出冷汗，却硬是挺直了脊背，“钟楼的裂缝还没封死，影主的本体很可能从那里出来。”

虞清砚缓缓转过身，眼底翻涌着未散的猩红。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嘴角的血迹——那是刚才咬牙强忍时咬破的。“你说得对。”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紧握的拳头上暴起的青筋泄露了情绪，“陆沉不会希望我们在这里发呆。”

两人搀扶着往钟楼方向走，街道上的影子怪物似乎变少了，那些黑色雾气也开始退缩，仿佛在畏惧着什么。齐砚秋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它们在退。”他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像是被更强大的力量召回去了。”

虞清砚低头看向胸前裂开的徽章，那道细纹里渗出的黑雾已经融入他的伤口，留下一个淡黑色的印记，形状像朵枯萎的花。“是影主。”他指尖抚过印记，那里传来轻微的刺痛，“它在收缩力量，准备从钟楼的裂缝全力突破。”

赶到钟楼废墟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坍塌一半的钟楼顶端，此刻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紫黑色的闪电在漩涡中翻滚，每一次劈落都让地面剧烈震颤。漩涡下方，无数扭曲的影子正朝着中心汇聚，像被吸入漏斗的水流，它们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音浪。

“它在献祭这些影子。”齐砚秋将玄铁长枪插进地面稳住身形，“用影子的能量撕开最后的屏障。”他看向虞清砚，眼神凝重，“我们得在它完成献祭前毁掉漩涡的能量核心。”

虞清砚抬头望向漩涡中心，那里隐约能看到一点猩红的光，像颗跳动的心脏。“核心在漩涡最顶端，普通攻击打不进去。”他突然想起徽章里的星图，那些暗星的位置此刻正在脑海里飞速旋转，最终定格成一个复杂的阵法，“齐砚秋，还记得星核囚笼的封印阵吗？”

齐砚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想逆向启动阵法？用我们的能量当钥匙？”

“只有这办法了。”虞清砚解开胸前的徽章，将它抛给齐砚秋，“你的玄铁能传导能量，我的印记能引动星核余烬，我们俩的力量加起来，或许能暂时锁住核心。”

齐砚秋接住徽章，指尖触到那道裂缝时，黑色雾气突然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攥住徽章：“动手吧。”

虞清砚不再犹豫，双生印记在掌心亮起银白光芒，他将手掌按在齐砚秋的后背，能量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齐砚秋的玄铁长枪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枪身的纹路与徽章的裂缝完美契合，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直冲漩涡中心。

“就是现在！”两人同时低吼。

光柱撞上漩涡的瞬间，紫黑色闪电疯狂劈打在光柱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漩涡中的猩红核心剧烈跳动，影子们的献祭速度骤然加快，无数黑影撞在光柱上，试图将它撞碎。

虞清砚感觉体内的能量正在飞速流失，掌心的印记越来越烫，那道黑色花纹像活过来般在皮肤下游走，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清砚！你的手臂！”齐砚秋突然大喊。

虞清砚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左臂已经被黑色雾气缠绕，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露出底下流动的暗紫色能量。“别管它！”他咬着牙加大能量输出，“还差一点！”

就在这时，漩涡中心的猩红核心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光点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其中一点直奔虞清砚而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光点却没入他的掌心，与那道黑色花纹融为一体。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虞清砚浑身痉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意识深处，无数混乱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破碎的培养皿、水晶少年的眼泪、影主本体那张模糊的脸……

“清砚！”齐砚秋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

光柱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漩涡正在缓慢收缩，那些影子怪物失去控制，开始互相撕咬。齐砚秋正用没断的右臂死死抱着他，玄铁长枪斜插在地上，枪尖还在微微颤抖。

“我们……成功了？”虞清砚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齐砚秋的脸色却异常凝重，他指着虞清砚的左臂：“你看。”

虞清砚低头，发现缠绕在手臂上的黑色雾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复杂的黑色纹路，从掌心一直蔓延到肩膀，形状竟与影主的能量核心一模一样。而他胸前的徽章，那道裂缝已经扩大到边缘，里面隐约能看到一双正在缓缓睁开的眼睛。

“它……钻进你身体里了。”齐砚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刚才的光点不是核心碎片，是影主的意识分身！”

虞清砚猛地看向自己的手掌，那里的黑色纹路正在发烫，脑海里仿佛多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蛊惑的笑意低语：“找到你了……我的容器……”

他突然想起陆沉消散前的眼神，想起水晶少年最后留下的那句“别信任何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漩涡彻底闭合的瞬间，虞清砚感觉体内的黑色纹路突然静止了，脑海里的声音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他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齐砚秋扶着他站起身，目光落在远处的天空。那里，原本被紫雾笼罩的天幕正在放晴，露出一片干净的蓝，仿佛刚才的末日景象只是一场噩梦。

“结束了？”齐砚秋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虞清砚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在意识的某个角落，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带着熟悉的语调，像极了水晶少年的声音，又像影主本体的低语。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道与影主核心一模一样的纹路，又抬头望向齐砚秋担忧的脸，突然露出一个让齐砚秋心惊的笑容。

“是啊，”他说，声音平静无波，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暗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结束了。”

但只有虞清砚自己知道，那道黑色纹路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而他胸前的徽章裂缝中，那双眼睛已经彻底睁开，正与他的视线在虚空里交汇。

一场新的狩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