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书令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墨寒轻手轻脚走进厨房，系上蓝白条纹围裙，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吐司。平底锅里黄油滋滋融化，她敲碎鸡蛋时，忽然想起洛叶昨天在医务室里说“答应你拿第一的事没做到”，嘴角不由自主弯起。
煎蛋边缘泛起金黄时，洛叶揉着眼睛推开厨房门。墨寒回头看他，晨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醒了？去洗漱，马上好。”
洛叶盯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发现她今天穿了件浅杏色针织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他喉结动了动，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哦、哦好。”
等他洗漱完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两份早餐。吐司切得整整齐齐，煎蛋的蛋黄是半熟的溏心，旁边还放着杯温牛奶。墨寒正低头用小勺子搅咖啡，听见动静抬头：“尝尝看，溏心蛋喜欢吗？”
洛叶咬下一口吐司，酥脆的面包裹着流心蛋黄，温热的触感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他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比学校食堂强一百倍。”
墨寒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想起昨天在医务室，他明明疼得额头冒汗，却还硬撑着说“小伤”。她推过牛奶杯：“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洛叶喝了口牛奶，忽然发现她今天没喝咖啡，而是面前放着杯蜂蜜水。他想起昨天她说“吃点糖对牙齿不好”，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不喝咖啡了？”
墨寒搅着蜂蜜水的手顿了顿，耳尖微红：“昨天跳高的时候，好像听见你说……喜欢看我笑。”她抬头看他，晨光在她眼底跳跃，“所以今天想试试，甜一点的味道。”
洛叶嘴里的吐司差点喷出来，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他看着墨寒嘴角那抹浅得像雾的笑，忽然觉得膝盖的伤好像不疼了，连心跳都变得轻快起来。
吃完早餐，墨寒收拾碗筷时，洛叶忽然从身后递来创可贴。她回头看见他单脚站立，另一只手拿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脸颊还沾着点面包屑：“那个……你跳高的时候，脚踝好像有点肿。”
墨寒低头看自己的脚踝，果然有点泛红。她接过创可贴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同时愣住。晨光从窗户涌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温柔的画。
“谢谢。”墨寒轻声说，低头贴创可贴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洛叶看着她的发顶，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比往常更暖一点。他摸了摸口袋里准备好的糖果，橘子味的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原来，喜欢一个人，连空气都是甜的。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过，教室里就响起一片琅琅的读书声。洛叶把校服外套往桌上一铺，胳膊一垫，脑袋一歪就沉沉睡了过去——昨晚跟墨寒闹到挺晚，加上膝盖隐隐作痛，此刻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
他睡得正香，后背忽然被人轻轻戳了戳。洛叶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还含糊地嘟囔了句“别吵”。
“洛叶！醒醒！”语文课代表林晓的声音带着点急，手里紧紧攥着语文课本，“今天要抽查《琵琶行》背诵，轮到你了！”
周围几个同学的读书声都慢了下来，偷偷往这边瞟。洛叶却像是没听见，脑袋埋在胳膊里，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证明他还醒着——或者说，醒着也懒得理。
林晓的脸瞬间涨红了，她攥着课本的手指紧了紧，额前的碎发都跟着气鼓鼓地颤了颤。这洛叶也太过分了！每次抽查背诵不是睡觉就是走神，这次居然直接装聋作哑！她扎着高马尾的辫子随着动作甩了甩，发尾的橡皮筋都像是要被这股气劲儿崩开，恨不得真像根小鞭子似的抽过去。
“洛叶！”她又提高了音量，声音里都带上了点颤音，“老师马上就来了，你到底背不背啊？”
洛叶这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眼神迷蒙地扫了她一眼，又瞥了瞥黑板上的课程表，含混不清地吐出两个字：“不背。”说完，脑袋一歪，又砸回了胳膊上，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幻觉。
“你！”林晓气得差点把课本往桌上拍，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跺了跺脚，转身往讲台走去，马尾辫甩得更凶了。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憋笑声，洛叶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呼吸很快又变得均匀起来，好像刚才那场小风波，还没他梦里的跑赛道长。
坐在旁边墨寒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她侧头看了眼趴在桌上的洛叶，又迅速转回头，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这人，就算摔了腿，也还是这么能惹事。
早读课下课铃响时，洛叶还陷在梦里的跑道上，正跟那几个超了他的选手较劲，嘴里嘟囔着“等着，下次非套你们两圈不可”。
“洛叶。”
一声平静的呼唤钻进耳朵，洛叶皱着眉翻了个身，把脸埋得更深——谁啊，扰人清梦。
“洛叶，醒醒。”
这次的声音近了些，带着点熟悉的威严。洛叶终于不情愿地掀起眼皮，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看清了站在桌前的语文老师，刚酝酿起的起床气正准备往上涌，就被老师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刚才抽查背诵，林晓说你没背？”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听不出喜怒，“不背也可以。”
洛叶心里刚松了下，想着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就听见后半句：“《琵琶行》，抄十遍，放学前交给我。”
“啊？”洛叶彻底清醒了，撑着桌子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十遍？老师，太多了吧，我膝盖还有伤呢……”
“哦？”老师挑眉看了眼他膝盖上隐约透出纱布印的裤子，“膝盖伤了，手也动不了了？”
洛叶被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没敢接话。
老师没再看他，转身往办公室走，留下一句：“字迹工整，不许偷懒。”
洛叶看着老师的背影，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哀嚎一声往桌上一趴：“十遍啊……这是要我命啊……”
旁边传来一声轻咳，洛叶转头，对上墨寒看过来的眼神，她手里正转着笔，慢悠悠地说：“早知道现在哀嚎，刚才干嘛不背？”
“那玩意儿太绕了！”洛叶哼唧着，“还不如让我再跑个一千五……”
他眼睛一亮，凑过去：“哎，学霸，帮我抄个五遍……”
墨寒把笔记本往回抽了抽，淡淡道：“老师说，不许偷懒。”
洛叶垮下脸，看着窗外飞过的麻雀，觉得这十遍《琵琶行》，怕是比昨天摔那一跤还让人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