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裙摆

洛叶刚走出教室门，还没来得及跟吴胖子吹嘘运动会的英姿，膝盖突然一软——那五百个深蹲的后劲终于上来了。他踉跄着往前扑，手忙脚乱中想抓点什么稳住身子，结果一把揪住了前面女生的裙摆。

“刺啦”一声轻响，女生的校服裙被拽得掀起一角。洛叶脑子“嗡”的一声，眼疾手快地松开手，却已经看见对方露出的安全裤。

那女生正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平时最在意形象，此刻脸涨得通红，转头看见是洛叶，抓起手里的语文书就往他身上砸：“洛叶你耍流氓啊！”

书本带着风呼啦啦砸过来，一下下敲在洛叶背上。他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摆手：“不是故意的！我腿软没站稳！真的！”

可女生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直到周围围过来几个同学拉劝，才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下次再这样，我告诉老熊去！”说完捂着裙子快步走了。

洛叶蹲在地上揉着膝盖，后背还隐隐发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吴胖子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兄弟，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深蹲后遗症加袭扰女同学，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吧？”

“滚蛋！”洛叶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楼梯口挪，嘴里嘟囔着，“倒霉透顶了！先是被老熊罚，现在又平白挨顿揍，这破日子没法过了！”

刚下两级台阶，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瞪着吴胖子：“这事不准跟墨寒说，听见没？”

吴胖子憋着笑点头：“知道知道，绝对不说……才怪！”

洛叶气得想踹他，奈何腿实在不给力，只能认命地叹口气，拖着发软的腿往校门口挪——今天这霉运，怕是得攒着运动会一起还了。

“回来了，卫生间交给你了。”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能看见墨寒弯腰刷马桶的背影，白色的家居服沾了点泡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喂，”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闷，“你不是也刚放学吗？不累啊？”

墨寒没回头，水声停了停：“总比看某人瘫成烂泥强。”

洛叶被噎了一下，又梗着脖子道：“我这是工伤！为班级荣誉打架，还被老熊罚了五百个深蹲……”

“哦？”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条缝，墨寒探出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揶揄，“那需要给你颁个最佳损友奖吗？顺便把吴胖子那份也领了。”

“你！”洛叶气结，刚想反驳，就见她转身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拎着桶脏水，路过沙发时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还在打颤的腿上。

“逞英雄的代价。”她丢下一句，径直走向阳台倒水。

洛叶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点不是滋味忽然发酵起来。他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盯着卫生间门口那滩还没拖干净的水渍，磨磨蹭蹭地站起来。

“喂，洁癖鬼，”他拖着腿挪过去，声音放软了点，“剩下的我来吧。”

墨寒正拧着拖把，闻言挑眉看他：“你不是动不了了？”

“……缓过来点了不行？”洛叶抢过她手里的拖把，动作僵硬地往水里按，“总不能真让你一个人干。”

水花溅到他手背上，那道擦破皮的伤口被水浸得有点疼。他刚皱眉，手腕就被墨寒抓住了。

“别动。”她转身去客厅拿了那瓶碘伏和棉签，拉着他在沙发边坐下，低着头给他涂药。

棉签蹭过伤口时有点凉，洛叶盯着她认真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晚饭香，忽然变得有点安静。

“谢了。”他小声说。

墨寒没吭声，涂完药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起身继续去拖地。

洛叶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趿拉着鞋就往楼下冲。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他冲进去直奔冰柜，挑了袋冰袋又转身往隔壁奶茶店跑，站在柜台前想了半天：“一杯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攥着冰袋和奶茶往回走时，晚风有点凉，吹得他脑子更清醒了些。想起上午篮球砸在她额头上那声闷响，还有她当时皱着眉没吭声的样子，洛叶懊恼地挠了挠头。

推开家门时，墨寒刚拖完地，正蹲在玄关收拾清洁工具。洛叶把奶茶往茶几上一放，举起手里的冰袋晃了晃：“喏，给你的。”

墨寒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上午砸到你脑袋了，”洛叶有点不自在地挠挠耳根，把冰袋递过去，“敷敷吧，免得明天还肿着。”

墨寒接过冰袋，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她没说话，拆开包装往额头上一贴，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洛叶看着她额前的碎发被冰袋压得有点乱，赶紧把奶茶推过去：“买都买了，不喝浪费。”

墨寒瞥了眼那杯奶茶，又看了看他还在发颤的腿，忽然问：“下楼跑这么快，腿不疼了？”

“呃……”洛叶刚想嘴硬，膝盖传来的酸胀感就出卖了他，他干笑两声，“反正坐着也是坐着，活动活动……”

话没说完，就见墨寒起身往卧室走，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按摩仪。

“放腿上。”她把仪器塞到他手里，语气平淡，“老熊罚的账得慢慢还，别真把腿练废了。”

洛叶捏着温热的按摩仪，看着她转身去厨房倒水的背影，忽然觉得手里的奶茶好像甜得有点晃眼。他低头戳了戳奶茶杯上的吸管，心里嘀咕：这毒妇……偶尔也挺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