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神与学霸
洛叶早早醒来，趿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刚推开门就愣了愣。瓷砖地板擦得能映出天花板的灯影，洗手台边缘的水渍擦得一干二净，连他昨晚随手丢在角落的脏袜子都被拎到了洗衣篮里。
“嚯，”他摸着下巴端详一圈，牙膏都挤好了摆在牙刷上，泡沫细腻得像刚打出来的，“这新租客……人还怪好的嘞。”
洗漱完揣上手机出门晨跑，初秋的风卷着桂花香扑在脸上，他步子都轻快了些。绕着小区跑了两圈，路过巷口的早餐摊时，鬼使神差地停了脚。
“老板，油条再加个茶叶蛋。”他摸出手机扫码，又补了句，“再来份一模一样的，分开装。”
墨寒刚在座位上坐定，洛叶就瞅着她发了会儿呆。今天她穿件简单的白T恤，配着条水洗蓝的背带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的脚踝，乌黑的马尾辫垂在脑后，发尾随着她整理书本的动作轻轻晃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耳尖的绒毛上，连带着那点拒人千里的冷淡都柔和了几分，瞧着确实清爽又亮眼。
洛叶清了清嗓子，把那袋早餐往她那边又推了推，塑料袋子摩擦桌面发出窸窣的声响：“喏，给你的。昨天看你打扫挺勤快，算……谢礼吧。”
墨寒低头扫了眼袋子里的茶叶蛋和油条，指尖在桌沿顿了顿，抬眼时睫毛颤了颤：“谢谢，不过我鸡蛋过敏，而且从来不碰油炸的。”
“……”洛叶脸上的笑僵了半秒，盯着那袋瞬间变得多余的早餐，憋了半天就吐出个数字，“6。”
他把袋子往回扯了扯，往桌肚里一塞，后脑勺往椅背上一磕，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合着他早起绕路买的早餐，就这么成了烫手山芋？这新租客的忌口，比他那挑食的小侄女还多。
墨寒看他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翻开课本低声道：“下次不用这么麻烦。”
“知道了知道了。”洛叶没好气地应着，心里却嘀咕：下次？下次谁还知道你又对什么过敏。他瞥了眼桌肚里的早餐，决定等会儿课间就给吴胖子填肚子——总比放凉了强。
课堂上，墨寒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游走，目光始终追着讲台，连老师提到的补充知识点都记得一丝不苟。斜后方的洛叶却把手机藏在课本堆里，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戳，团战正酣时喉间还忍不住发出两声低低的嘶吼。
走廊里突然传来熟悉的皮鞋声，由远及近。墨寒写字的手一顿，眼角余光瞥见玻璃窗上晃过个微胖的影子——是教导主任老吴，正佝偻着背往教室里瞅，那双眼在镜片后眯成一条缝，专盯上课走神的学生。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前倾身体，背挺得笔直，宽松的背带裤也掩不住圆润的曲线。从走廊看过来，恰好能挡住洛叶，他趴在桌上的姿势被遮得严严实实，活像上课打瞌睡的模样。
洛叶正打得兴起，压根没察觉门外的动静，直到听见老吴中气十足的吼声：“后面那个！手机拿出来！”
他猛地抬头，就见老熊已经冲到后排，一把夺过斜前方男生手里的手机。那男生手还保持着托举姿势，脸都白了，带着哭腔嚷嚷：“主任！我四烬三星马上成了啊！就差最后一下……”
“还四烬？我让你今晚作业写四遍！”老熊把手机揣进兜里，又扫了眼教室里其他学生，视线在墨寒背后顿了顿，没发现异常，转身拧着那男生的胳膊往外走，“跟我去办公室！”
教室里静了两秒，随即响起压抑的憋笑声。洛叶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墨寒，见她已经坐直了身子，继续低头记笔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挠了挠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椅背，压低声音：“谢了啊。”
墨寒笔尖一顿，没转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单音节：“嗯。”
洛叶看着她露出的半截白皙脖颈，突然觉得刚才团战的热血都凉了半截，心里反倒有点不自在。他把手机塞回兜里，难得没再开黑，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发了会儿呆——这毒妇，关键时刻倒还挺靠谱。
接连两节课，墨寒偶尔抬眼时，总瞥见洛叶支着下巴坐在那儿，目光直直落在黑板上，连老师提问时都没像往常那样东张西望。她笔尖一顿，余光扫过他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居然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虽然笔画潦草得像鸡爪挠的，却实实在在是这节课的重点。
墨寒忍不住侧过身，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的本子：“你居然记笔记听课了？”
洛叶没应声，脑袋还搁在胳膊上，肩膀微微起伏。墨寒皱了皱眉，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胳膊。
“唔？”洛叶猛地抬起头，眼神还有些发懵，睫毛上像沾了层水汽，“咋了？”
看着他这副刚睡醒的样子，墨寒瞬间明白过来——合着刚才那认真听讲的模样，全是撑着下巴打瞌睡的假象。她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睡神。”
洛叶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嘿嘿笑：“刚梦到拿五杀了，有点累。”
正说着，讲台上传来老师的声音：“墨寒，上来解一下这道题。”
墨寒应了声，起身走上讲台。刚拿起粉笔，底下原本昏昏欲睡的几个男生突然坐直了身子，后排甚至有人偷偷推了推同桌，眼神都往讲台上瞟。阳光落在她握着粉笔的手上，手指纤细白皙，写出来的解题步骤清晰又漂亮。
洛叶在底下瞅了两眼，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胳膊肘垫着刚才那本“认真听讲”的笔记本，脑袋一歪，没多久就又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讲台后的墨寒写着步骤，眼角余光扫到他那副与周遭热闹格格不入的睡颜，笔尖微顿，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下——这睡神，倒比上课捣乱时安分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