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取物归途，遇妖追兵

风刚吹散最后一层雾，陈玄夜就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速度快，落地轻，但压不住地上的碎石被踩裂的声音。

他停下脚，没回头，手已经滑到了腰间。匕首还在鞘里，刀柄沾着干掉的血，摸上去有点涩。

胸口那块布包贴着皮肤，圣物在里面发烫，像揣了块烧过的炭。他知道时间在走，三日，一百零八个时辰，现在连第一个时辰都没过完。

可麻烦已经来了。

前方树影一晃，三人从左右包抄上来，黑袍裹身，袖口露出骨刺。后面又有三个跃上高坡，堵住了退路。六个人，站位精准，显然是练过的。

为首的那个站在坡上，双目赤红，盯着陈玄夜怀里的位置，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把东西放下。”

陈玄夜没动。

他看了一眼四周。左边是陡坡，右边是断崖，前面林子密，后面是原路。想跑，就得先打出去。

“你们不是追兵？”他问。

那人冷笑：“我们是妖域巡山卫，专管偷盗圣物的人类。”

“我不是偷。”陈玄夜说，“我拿了信物，立了魂契，长老也放行了。”

“长老老了。”那人抬手，掌心浮出一团黑气，“他信你，我们不信。”

话音未落，左侧一人突然出手，掌风扫过地面，石板炸开一道裂痕，碎石飞溅。

陈玄夜侧身避让，右肩撞到岩壁，旧伤猛地一抽。他咬牙稳住身形，左手按住胸前布包，右手拔出了匕首。

刀刃卷了边，缺口不少，但他握得稳。

“我说过了。”他声音低了些，“我会还。但不是现在。”

“人类都这样。”另一人嗤笑，“嘴上说得漂亮，拿了东西就跑，最后死在半路，还得我们去收尸。”

陈玄夜没反驳。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瞎拦。他们是真怕圣物出事。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交。

杨玉环还在等。

他往前走了一步，背靠巨岩，形成掎角之势。六人围成半圆，慢慢逼近。

“你们守它千年。”他说，“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它为什么存在？”

没人回答。

“如果只是为了锁住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毁了它？如果它真的不能离台，为什么长老能让我拿？”

坡上那人皱眉：“你懂什么？”

“我不懂你们的规矩。”陈玄夜说，“但我懂命。有人该活，有人不该死。她不该沉在水底一辈子。”

“那是你的事！”那人怒喝，“圣物一离地，族中血脉就会弱一分！你知道多少幼妖会因此夭折吗？”

陈玄夜沉默了一瞬。

他没想到这后果这么重。

但他也没松手。

“那就等我回来。”他说，“三日后，我亲自送还。要是我没回来，你们再杀我也不迟。”

“等不了。”那人挥手，“动手！”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扑来。

一个从正面直冲，掌带黑风；一个绕后突袭，脚尖点地无声；还有一个跃上头顶，双手成爪，直取他怀里包裹。

陈玄夜不退。

他在三道攻击交汇前的一刹那，猛地蹬地前冲，迎着正面那人撞了上去。

对方没料到他敢主动进攻，动作微滞。

就是这一瞬，陈玄夜左肘顶出，狠狠砸在对方肋下。那人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他借力旋身，匕首横扫，逼退侧面偷袭者。头顶那一击落空，抓在岩石上，留下五道深痕。

落地时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胸口那股热流窜得更急，像是圣物在回应什么。

他扶住岩壁，喘了口气。

六个人重新站定，眼神变了。刚才那一轮快攻没拿下，说明这人不好惹。

“你们可以继续上。”陈玄夜抹了把嘴角，“但每打一次，我就记住一张脸。等我还完诺言活着回来，一个个找你们算账。”

“你还想回来？”刚才说话那人冷笑，“你以为你能活到第三天？”

“我不知道。”陈玄夜盯着他，“但我知道，我现在不会交。”

“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那人抬手，掌心黑气凝聚，化作一柄短矛虚影。其余五人也各自结印，气息相连，隐隐形成阵势。

空气变得沉重。

陈玄夜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布包，确认还在。然后把匕首换到左手，右手悄悄摸向腰后——那里藏着一块小符纸，是他破阵时顺手撕下来的残页，勉强还能用一次。

不多，够保命就行。

“来吧。”他说。

六人同时动了。

正面三人压上，攻势如潮。背后两人封锁退路，空中那个再次腾起，居高临下扑击。

陈玄夜矮身闪过第一波掌风，甩出符纸。黄纸燃起一道火光，炸在中间那人脸上，烧焦一片皮肉。

那人惨叫后退。

他趁机冲向边缘，想突破包围。可刚迈出两步，地面突然震动。

一道黑影从地下窜出，直扑他胸口。

是第六人埋下的伏手，早就在等这一刻。

陈玄夜反应极快，翻身滚地，匕首反手划出。刀刃割破对方手腕，黑血洒了一地。

可他自己也失去了平衡，单膝跪地，呼吸乱了节奏。

怀里的圣物突然烫了一下，像是提醒他时间不多。

坡上那人冷冷看着，举起手，准备下令全力围杀。

就在这时，陈玄夜忽然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

“你说你们不信我。”他声音沙哑，“可你们刚才明明有机会直接抢，为什么还要先说话？为什么要等命令？”

那人一顿。

“因为你们也在犹豫。”陈玄夜慢慢站起来，手按在匕首上，“你们怕真的弄丢它，但也知道，长老放行是有原因的。你们不敢违抗上面的决定，又不想担责任，所以才用‘不信’当借口。”

没人接话。

气氛僵了几息。

“我可以杀你们。”陈玄夜说，“但我不会。因为我答应过要回来。我要是现在下死手，那就真成了背信之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所以我只问一句——你们是要继续打，还是让我走？”

短暂的沉默。

坡上那人眼神闪动，似乎在权衡。

然后他缓缓放下手。

“你可以走。”他说，“但我们不会停。”

陈玄夜皱眉。

“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人盯着他，“从现在起，我们会一直跟着你。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你不死，我们就不撤。”

陈玄夜明白了。

这不是放过，是换一种方式盯梢。

他笑了下：“行啊。反正我也不是没见过跟踪的狗。”

那人脸色一沉。

“但记住。”他冷声道，“你要是敢耍花招，或者中途把东西藏了……我们不会等第三天。”

陈玄夜没再说话。

他转身，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脚步有些晃，但没停。

身后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六个人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就这么远远吊着。

风吹过树林，带起一阵沙沙声。

他摸了摸胸口，布包还在，温度没降。

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他拐进一条窄道，两边是高崖，仅容一人通过。

刚走到中间，前方地面突然塌陷。

不是自然塌方，是人为挖的坑，底下插满铁刺，还涂了绿油油的东西，一看就有毒。

陷阱。

陈玄夜停下，眯眼看向前方。

树后走出一个人，手持长钩，脸上有疤：“欢迎。”

他还没开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另外五人也从不同方向围了过来。

六个人，前后夹击，把他堵在了绝路上。

“看来。”他低声说，“你们是真不想让我走。”

持钩那人咧嘴一笑：“你说对了。”

陈玄夜把手放在匕首上。

他知道，这一战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