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线索指妖，玄夜备装

风从背后吹来，卷起大氅的一角。陈玄夜站在祭坛边缘，手指还贴在腰间的兽皮上，那东西又热了一下。

他低头摸出兽皮，翻开背面。原本只有六个字——“若入妖域，莫信旧盟”。可此刻，新浮现的几行小字正缓缓显形：

**三日之内不得入，门闭魂散**

字是血色的，像刚写上去还没干透。他盯着看了很久，呼吸慢慢沉下来。

三日。不是五日，也不是七日，是整整三天。超过这个时间，轮回之门就会彻底关闭，杨玉环的魂灵将永远困在华清池底，再无苏醒可能。

他把兽皮重新塞进内袋，动作很稳，没抖一下。

肩上的伤还在渗血，腿也发麻。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连站都快站不住。但他不能倒。现在不是歇的时候。

他靠着断柱坐下，背脊贴着石头，左手按住胸前玉珏。那东西温温的，不像之前那样滚烫，像是在帮他稳住心神。他闭眼调息，一口浊气从嘴里吐出来，胸口的闷痛稍微松了些。

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画面：守护兽撞开石板、裂缝中冒出的虚影、它拼死挡住那股力量……最后用爪子指向石碑，留下那句残文。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他是被选中的人。不然为什么偏偏是他拿到了这卷皮？为什么玉珏会和它产生共鸣？为什么那头凶兽临死前还要点头确认？

想通这些，心里反而踏实了。

怕是没有用的。犹豫也没有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只能往前走。

他睁开眼，天还没亮，雾还是浓的。但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起身拍掉尘土，他活动了下肩膀，撕下一块布条重新包扎伤口。然后开始清点身上所有东西。

短匕还在，刀刃崩了一小块，但还能用。这把刀陪他从市井杀到昆仑墟，砍过山贼，刺穿妖雾，哪怕现在钝了也不打算换。它认主，他也认它。

玉珏贴身挂着，这是唯一能对抗邪祟的东西，必须时刻带在身边。

半瓶疗伤丹药，是从第十二株灵草里提炼出来的，效果一般，但关键时刻能吊命。

西域舆图只剩一角，边角烧焦了，勉强能看出通往北荒的大致路线。妖域就在那边，穿过雪原再往西，尽头就是封印之地。

火折子还有两个，防身用。避毒香囊早就没了，上次在黑林中毒后就耗光了。

他皱眉。这样去妖域，等于拿命赌。

得想办法补点装备。

他想起藏书阁后面那个废弃兵器库。早年巡逻时见过一次，铁门锈死，里面堆满了前人留下的破烂。当时觉得没用，现在看来，或许能翻出点东西。

他迈步朝藏书阁方向走，脚步比刚才稳多了。

路上经过守护兽躺的地方。那家伙还在喘，眼睛闭着，耳朵偶尔动一下。陈玄夜停下，蹲下来低声说：“我走了。”

兽耳抖了抖，没睁眼。

“你守了这么久，该休息了。”他说，“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说完起身，继续往前。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兵器库外。铁门歪斜地挂着，锁扣早就烂了。他用匕首轻轻一撬，咔哒一声，门开了条缝。

里面灰尘厚得能踩出脚印。架子东倒西歪，长戟断的断，盾牌裂的裂，一看就是多年没人动过。

他一间间找过去，忽然在角落看到一副黑鳞软甲挂在墙上。走近一摸，材质轻却结实，指尖划过去没有半点划痕。应该是某种深山异兽的皮炼制而成，自带微弱灵气，能抗阴寒侵蚀。

他脱下外袍试穿，贴身合体，行动不受限。很好，正好对付妖域那种鬼地方。

旁边还有两把短刃，样式普通，但握感顺手，刀锋有光流转，说明不是凡铁。他收进腰带两侧，作为备用武器。

接着在一格抽屉里翻出三枚火符、一瓶避瘴丸、一段捆仙绳。火符能驱邪火，避瘴丸专克毒雾，捆仙绳虽旧但韧性强，绑人锁妖都行。

他全塞进行囊。

临走前，在石案上放下一枚玉佩。是他当年当记名弟子时师父给的，不算贵重，但也算值点钱。权当借用凭证，不白拿。

收拾完，他走出库房，天边已泛白。

回到祭坛，他又看了一眼球皮所在的方位。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出发。

但走之前，还得再检查一遍计划。

第一，路线：走北荒古道，绕开天枢院哨岗，避免正面冲突；

第二，装备：软甲护身，双刃备用，火符防突袭，药丸应对瘴气；

第三，风险：妖域内部情况未知，守卫强度不明，且“莫信旧盟”六字暗示有人会骗他。必须全程保持警惕，不轻信任何出现的接应者。

想到这儿，他忽然停住。

旧盟？谁和谁的盟约？

朝廷和妖族？昆仑墟和妖王？还是……更早以前的某个秘密契约？

他摇摇头。现在想不通，也没空深究。等进了妖域自然会见分晓。

他盘膝坐下，闭眼把所有细节过了一遍。路线、装备、应对方案，全都刻进脑子里。

等他再睁眼时，晨光洒在地上，雾散了大半。

他站起来，披好大氅，束紧腰带，背上行囊，手按短匕。

远处，守护兽依旧躺着，呼吸平稳。这一回，他没再回头。

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至少，不会以现在的身份回来。

他迈出第一步，脚步坚定。第二步，踏在碎石上发出轻响。第三步，身影已融入晨光。

东方荒原尽头，风雪未歇。

他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匕首上，指腹摩挲着刀柄的纹路。

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是昨夜战斗时留下的。

他没打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