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灵草相伴,前行有依
雾气在脚边缓缓流动,陈玄夜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他扶着石亭的柱子缓了两口气,手里的玉佩已经不再震动,但掌心残留着一丝温热。
他知道,刚才那道声音没骗他。
真正的路,才刚开始。
他没再停留,沿着山谷小径往前走。地上的蓝光苔藓断断续续,像是被人踩过又恢复原状。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靴子,沾了泥和血,鞋尖裂了道口子。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雾渐渐稀了。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三面环山,中间长着几株枯树。树下有一小片草地,草叶泛着淡淡的青光,中央立着一株半人高的植物,叶片细长,顶端结着一朵未开的花苞,正微微颤动。
陈玄夜停下脚步。
那花苞忽然轻轻一震,整株草离地飘起,像被风吹着,慢悠悠朝他飞来。
他没动,手已按在短匕上。
草停在他面前半尺处,花苞缓缓张开,露出里面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映着微光,一闪一闪。
他皱眉,从怀里掏出玉佩。
玉佩贴到掌心时,那颗露珠突然亮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屏住呼吸,伸手将草接住。
入手轻得像没有重量,只有一股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钻进经脉。他体内残存的淤堵感松了一截,连肩头那道旧伤都不再隐隐作痛。
他把草小心收进贴身的锦囊,和玉佩放在一起。
就在这时,地面猛地一震。
一声低吼从背后传来。
他转身,一头黑豹从岩缝中跃出,四肢落地时砸出浅坑。它体型比寻常豹子大了近一倍,皮毛漆黑如墨,双眼金黄,瞳孔竖成一条线。最诡异的是,它额头上刻着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像符文,又像伤疤。
它盯着陈玄夜,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
陈玄夜后退半步,拔出短匕。
黑豹猛然扑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侧身翻滚,匕首划过豹腿,只蹭掉一撮毛。
豹子落地即转,一爪拍下。
他抬臂格挡,匕首横架,金属与利爪相撞,火星四溅。虎口瞬间崩裂,血顺着刀柄流下来。
他咬牙,借力后跳,拉开距离。
这畜生不是普通野兽,每一击都带着劲风,爪落之处地面龟裂。更麻烦的是,它动作毫无规律,忽左忽右,像是故意逼他消耗体力。
他靠在一棵枯树后喘气,手背上的血滴在苔藓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怀里的灵草突然发热。
一股清流从胸口蔓延开来,真气运转变得顺畅,原本因赶路而疲惫的身体竟有了几分轻盈感。
他睁眼,豹子又冲了过来。
这次他没躲。
等它扑到眼前,他矮身突进,贴着它的腹部滑行,一刀刺向鼻翼下方——那是野兽最敏感的地方。
匕首扎进去三寸,黑豹惨叫一声,猛然后退,前爪在地上刨出三道深沟。
它瞪着他,眼中凶光未散,却不再进攻。
一人一兽对峙了几息。
最终,黑豹低吼一声,转身跃入岩缝,消失不见。
陈玄夜靠着树干坐下,喘得厉害。他解开外袍,发现肋骨处有一道紫黑色的淤痕,是刚才硬接那一爪时留下的。现在疼得像有人拿锤子敲。
他从锦囊里摸出那株草。
花苞闭合了,但露珠还在发光。
他犹豫了一下,没敢碰那颗露珠,只是把草重新包好,塞回怀里。
刚系好锦囊,玉佩又是一阵发烫。
他低头看去,玉佩表面浮现出几道极细的裂纹,像是承受了什么压力。他记得守墟老人说过,这东西能引路,也能护主,但用一次,损一分。
他把它收回怀中,慢慢站起来。
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远处山势起伏,隐约能看到一条小路通向更高处。路边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字迹模糊,只能辨出一个“墟”字。
他沿着小路继续走。
越往里,空气越暖。路边开始出现零星的野花,颜色怪异,红得发紫,黄得发绿。他不敢碰,绕着走。
走了半个时辰,路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一条贴着山壁的石阶。台阶很陡,有些地方还缺了几块,踩上去得格外小心。
他一手扶着岩壁,一手按着腰间的匕首,一步步往上。
快到顶时,听见头顶有动静。
他停下,贴墙静听。
是水声。
还有风穿过缝隙的呼啸。
他探头一看,上面是个平台,四周长满了藤蔓,中间有个小池子,池水清澈见底,底下铺着一层闪着银光的砂砾。
他爬上平台,走到池边蹲下。
水面倒映出他的脸——胡子拉碴,眼角有血丝,嘴唇干裂。但他眼神比之前稳多了。
他捧起一捧水洗了把脸,凉意让他清醒了些。
就在这时,怀里的灵草又热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花苞微微张开,露珠正对着池水,像是在吸收什么。
他抬头环顾,发现池子对面的岩壁上刻着几个小字:“归源养魂”。
他记下了这几个字,没多想,把草重新收好。
刚站起身,脚下石板突然一松。
他反应极快,往后跳开。
下一秒,三根石刺从地面弹起,正好插在他刚才站的位置。
他眯眼看向四周。
墙上、地上,都有细微的刻痕,像是某种机关阵法。
他从袖子里撕下一块布,绑在靴底,减轻脚步声。然后弯腰前行,每一步都先用匕首轻点地面试探。
走到平台边缘,发现另一条小路通向山谷深处。
这条路更隐蔽,藏在藤蔓后面,若不是他刻意寻找,根本发现不了。
他拨开藤蔓,走进去。
路不长,尽头是一片林地,树木高大,枝叶交错,阳光照不进来。地上全是落叶,踩上去沙沙响。
他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
太安静了。
连风声都没有。
他停下,手按匕首。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叶子被踩碎。
他猛地转身。
没人。
只有树影晃动。
他盯着最近的一棵树,慢慢靠近。
树干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很深,木屑还挂在边上。
他蹲下查看,发现旁边还有几滴暗色液体,闻起来有点腥。
不是血。
他皱眉,正要起身,忽然感觉怀里的灵草剧烈震动。
他刚掏出它,头顶的树冠就炸开了。
一只巨鸟俯冲而下,翅膀展开足有两人宽,爪子泛着金属光泽。它直扑陈玄夜面门,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他翻滚避让,匕首向上格挡。
“当”的一声,鸟爪与刀刃相撞,震得他整条胳膊发麻。
巨鸟一击不中,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再次俯冲。
这次他早有准备。
等它接近,他突然撒出一把尘土——是从路上抓的浮土。
鸟眼被迷,偏了方向。
他趁机跃起,匕首刺向它的翅膀关节。
刀锋切入,鲜血喷出。
巨鸟哀鸣,跌落在地,扑腾几下,挣扎着飞走了。
陈玄夜喘着气,看着它消失的方向。
这地方,连鸟都是守着什么东西的。
他低头看灵草,露珠已经变暗,像是耗了力气。
他把它小心收好,继续往前走。
林子尽头是一座石桥,桥下是深谷,看不见底。桥对面就是一座山腹洞口,门口长满青苔,隐约能看到里面堆着书架的轮廓。
他知道,那就是藏书阁。
他站在桥头,回头看了一眼来路。
雾又起来了,遮住了他走过的所有痕迹。
他握紧匕首,迈步上桥。
桥板老旧,走一步晃一下。
走到一半,怀里的灵草突然发烫到几乎灼人。
他低头去看。
露珠正在缓慢旋转,指向桥的右侧。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虚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