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杨兄助疗,共谋对抗策

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陈玄夜睁开眼。毯子还在身上,胸口的布条裹得严实,龙脉命图没动过。他坐起来,动作很慢,腿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一用力还是发紧。

对面坐着那个灰袍男人,正低头收拾药瓶。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醒了?”

陈玄夜点头。喉咙干,声音哑:“你救我,不是为了图。”

对方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把瓶子收进柜子,转身倒了杯水递过来。“喝点。药劲过去了,再睡就耽误事。”

陈玄夜接过杯子,水温刚好。他喝了一半,手还稳得住。

“你说你知道我要找什么。”他盯着对方,“不是命图。”

“是。”那人坐回桌边,手指敲了下桌面,“你是想找唤醒她的办法——杨玉环的魂灵。”

陈玄夜没说话,手慢慢摸向胸前的玉佩。

“这东西,”那人继续说,“不是普通信物。它和她同源,能感应到她的存在。你夜里闯府,靠的不只是李白教的剑诀,还有它在引路。”

陈玄夜抬眼:“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那是我家传的东西。”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摊开在桌上,“三十年前,我爹亲手把它交给进宫前的妹妹。”

纸上画着一座宫殿,七条线连向地下,中央四个字:月华归位。

陈玄夜盯着那图,心跳加快。

“你们杨家……早就安排好了?”

“安排?”那人冷笑一声,“我们是被逼的。朝廷要镇压地脉阴窟,需要一个命格契合的人当祭引。唐玄宗答应保杨家三代荣华,我爹只能送她进去。”

他指着图上一点:“她不是死在马嵬坡,是魂被锁住了。武则天用‘龙脉命图’改地气流向,把她当成活阵眼,封印邪气的同时,也断了她轮回的路。”

陈玄夜握紧玉佩,掌心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所以只要破坏命图的作用,就能松动封印?”

“没那么简单。”那人摇头,“命图是钥匙,也是枷锁。你现在拿着它,等于拿了个烫手山芋。武则天一定会追到底。”

“那怎么办?”

“反着来。”他手指划过图纸,“命图能控地脉,我们也能用它扰动阴窟封印。只要在特定时辰打开一道口子,她的魂就有机会脱出。”

陈玄夜皱眉:“什么时候?”

“三更天,月落之前。”他抬头,“枯井那边有旧部接应,那里曾是杨家暗线据点,连通地脉分支。你带着玉佩过去,它会自己找路。”

“你不怕这是陷阱?”

“怕。”那人直视他,“但我更怕再看着她困在那里。你不知道她最后跟我说什么。”

陈玄夜等他说下去。

“她说,哥,我不疼,别哭。”那人声音低下去,“可她明明疼得指甲都抠进了掌心。十六岁进宫,一辈子没为自己活过一天。现在有人愿意把她带回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得赌。”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

陈玄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虎口裂开的伤还没好,匕首放在床边,刀柄上沾着干掉的血。

“我不是英雄。”他说,“我从小在街边抢馒头吃,打架偷东西都干过。救商队那次,也只是看不下去而已。”

“可你来了长安。”

“因为我听说她的事。”陈玄夜抬头,“一个女人,明明可以逃,却选择留下。我不懂这种人。但我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是一缕魂。”

那人看着他,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醒不来呢?”

“想过。”陈玄夜答得很快,“那我就让她走。至少不再当什么祭品。”

“要是唤醒她,会引来大祸呢?地脉动荡,邪气外泄,整个长安都会遭殃。”

“那就一起扛。”他站起身,腿有点晃,但撑住了,“你说她是牺牲品,可谁给她选过?现在有人能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那人沉默片刻,忽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放在桌上。

“这是杨家信物,能调最后一批旧仆。他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他们听令行事。”

陈玄夜没动。

“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陈玄夜看着那块牌子,“我是怕连累你。你现在已经是叛臣了。”

“早就是了。”那人笑了下,“从那天没拦住她上马车开始。”

两人对视几秒,同时伸出手。

手掌碰在一起,没说什么誓言,但意思都明白了。

陈玄夜收回手,把玉佩拿出来,放在灯下。它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太阴之力越来越强。”他说,“每次靠近皇宫方向,它都会发热。”

“说明她在等你。”那人站起身,走到墙角拿起弓,“三更前我会在外围清掉巡卫。你进去后,沿着井底石阶往下走三十步,有个红砖标记。不要碰墙上的符文,那是假的。真路在砖缝右边。”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我去过一次。”他背过身去整理箭袋,“十年前,我想把她偷出来。结果刚进井就被发现,死了七个老仆。”

陈玄夜没说话。

“这次不一样。”那人回头,“你有玉佩,有命图,还有个不怕死的疯子帮你。”

“你才是疯子。”陈玄夜扯了下嘴角,“拿命开玩笑。”

“不是玩笑。”他放下弓,认真看着陈玄夜,“我只是不想再做旁观者。你想救她,我想赎罪。咱们各取所需,挺好。”

外面传来打更声。

二更。

时间不多了。

陈玄夜盘腿坐下,闭眼调息。伤口还在疼,但他能忍。玉佩贴在丹田位置,凉意缓缓渗入经脉,压制住体内乱窜的气息。

那人坐在桌边,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油灯出神。

过了很久,陈玄夜突然开口:“你后悔送她进宫。”

“每天都悔。”那人声音很轻,“可那时候,我们没得选。”

“现在有。”陈玄夜睁眼,“我们可以让她出来。”

“要是她不想回来呢?”

“那就问她。”陈玄夜站起身,把匕首插回腰间,“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命。”

那人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

“走吧。”他说,“趁天还没亮透。”

陈玄夜披上外氅,最后看了一眼那张“月华归位”图。火光映在纸上,四个字像刻进心里。

他转身朝梯子走去。

脚刚踩上第一级木阶,身后传来一句话:

“她喜欢梅花。”

陈玄夜停下。

“每年冬天,她都要让人在窗台摆一盆。说是冷香能让人心静。”那人站在灯影里,“如果你见到她……替我告诉她,今年的花开得不错。”

陈玄夜没回头,只应了一声。

他爬上地面,掀开盖板,夜风扑面而来。

院门开着一条缝,外面黑乎乎的巷子没人。

他走出去,轻轻合上门。

背后,油灯闪了两下,熄了。

屋内一片漆黑。

桌上的图纸静静躺着,铜牌压在一角。

窗外,残月挂在屋檐上方,像一把弯刀悬在头顶。

陈玄夜站在院中,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迈步走入夜色。

他的手按在胸口,玉佩正在发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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